她跟在高太后身边,头顶上簪了一朵牡丹花,花有碗口大小,粉紫颜色,与她身上的衣裳正好相配,看上去人跟花儿一般娇艳。
见着慕瑛走过来,灵慧公主朝她招手:“瑛妹,我让香玉给你去剪了一支牡丹,你瞧瞧,这花是不是与你相配?”
香玉捧着一朵花走上前来,那花朵鹅黄颜色,与慕瑛的衣裳颜色差不了多少。
高太后赞许的点了点头:“阿瑛若是戴上这花,就跟那牡丹仙子一般了。”
说话之间,她忽然意识到,慕瑛的发间并没有簪太多首饰,只是简简单单的戴了一支珠钗,圆润的东珠从发髻间垂下,微微颤动。
没有戴首饰方好簪牡丹,否则满头珠翠里再添上一朵牡丹,真真是俗不可耐。高太后心里暗自沉吟,慕瑛为何会穿得这般简陋,莫非是顾忌着自己的灵慧?这孩子,也实在太过小心了些。
慕瑛接过牡丹花枝,轻轻扯掉几片花瓣,合着放在手中:“这牡丹花型太大,我这脸盘子,却是配不上的。”
香玉瞧着那花瞬间小了一圈,只不过慕瑛这话倒也是有道理,小筝将花给慕瑛簪上时,那花朵形状与慕瑛巴掌大的小脸刚刚好配得恰到好处:“还是瑛小姐心细,像我们就只顾着剪了花枝簪上去,如何还会想到花型大小。”
高太后微微一笑:“阿瑛聪明伶俐,哪里是你们能比得上的。”
沉樱站在旁边听着这话,似乎有人拿刀子戳着她的心一般,十分难受。
昔日在光禄大夫府,谁都夸奖她聪慧美貌,可是到了皇宫,这些话似乎与她无缘,皇宫里有活泼大方的灵慧公主,有貌美如花的慕瑛,她无论从身份从相貌从才学来说,以前那点引以为傲的东西早就被掩盖到了最底层,再也没人提起。
被人压着好几年没听到过夸奖,本来也该心静如水了,可现儿听着高太后赞慕瑛,心中依然是酸溜溜的,有些难受。
她恨恨的看了慕瑛一眼,见她与灵慧公主站在一处说话,两人头上都簪着牡丹花,言笑晏晏,真真如亲姐妹一般,冷笑了一声,诗会以后,她便要看慕瑛的不自在。
淡绿色的花朵犹如翡翠雕琢出来一般,供养在白色的玉瓶之中,在黑色的檀木桌面上投下了一道剪影,真是有如玉雕。
几位文英阁大学士已经诗兴大发,挥毫作诗,大有珠玉在前,要压住高太后请来的那般贵女们的风头。
就在方才,众人已经在议论,这般十四五岁的女子,又能写出什么好诗?不过看着她们家父辈祖辈的面子,多多少少夸赞几句便是:“刘兄,咱们自己先写写,也好互相讨教。”
众人挽了袖子作思考之状,根本没有理会在一旁的黎娘子,个个有些不屑,皇上怎么请了个女子来与他们一道评诗,实在是有些不妥。
高太后与赫连铖端坐到了中间那顶帐篷,吩咐墨玉姑姑去燃三支香:“以香为期,香燃尽,便是交诗之时。”
诸位小姐赶紧走到桌子面前,提笔在手,有些已经挥毫,还有些却在冥思苦想。
来参加牡丹花会的人家,早就已经做了准备,生怕太后娘娘要考较才学,花重金打点那些学堂里的读书郎,一般是百两一首,从那些擅长写诗的学子那里买了过来,嘱咐自家女儿好好背下,不得遗忘。
故此,今日来的小姐们,都已有准备。
赫连铖坐在帐篷之中,看了看桌子旁边站着的慕瑛,嘴角浮现出了笑容,不管她写了些什么,今日的头等彩头肯定要给她。一想到她的发间簪着精巧的牡丹花簪子,赫连铖就觉得格外快活,牡丹国色天香,也只有她才配。
“香已尽。”墨玉姑姑看了看那三支香,袅袅青烟已经熄灭,上头灰白的一点香灰簌簌的落了下来,宏亮的吆喝了一声,众位小姐都停下了笔。
灵慧公主探头看了看慕瑛面前的宣纸,见那簪花小楷写得十分秀美,下边的落款正是她的名字,顿时笑了起来:“瑛妹,你真好。”
小筝走到灵慧公主面前,接过了她的宣纸:“我同香玉姐姐送过去。”
香玉伸手点了点小筝的额头:“机灵鬼。”
两人分别拿了对方主子的诗作,并排朝那边的棚子里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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