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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二月初二,皇宫里显得格外热闹,盛乾宫里更是人来人往,宫女内侍们托着盘子走得飞快,后殿侧面那一进屋子走廊下头站着绣锦,正指手划脚的让宫女们收拾房间。
“今晚绵福就要住进来了,快快将屋子收拾起来。”绣锦朝屋子里边瞧了瞧,里头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黑色檀木床摆放妥当,上头堆着七彩锦缎的被子,几个宫女正低着头在剪花纸,桌子上铺着剪好的吉祥如意四个字。
皇上十二岁上头纳的这个绵福,意义可不同一般,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女人,自然重要,大虞有不少皇后就是这第一位绵福爬上去的——所谓结发夫妻,不仅是女人珍惜自己的初夜,男人对于自己的初夜也是很重视的。
“绣锦姐姐,这位绵福,不出所料就该是那位樊大小姐。”一个小宫女拎着桶子从旁边走了过来,探头看了看,见里边一色黑檀木家具,闪闪的发着亮,不由得有几分羡慕:“她倒也算是熬到了头,伺候了太后娘娘五年整,换来这身份,也算是值得了。”
“休得胡言乱语,若不是樊大小姐家世与自身修为,哪里能被太后娘娘指着给皇上做绵福的?”绣锦冷笑了一句,不屑的看了那小宫女一眼:“你以为是个人,伺候太后娘五年就能做绵福的?”
那小宫女脸色绯红,讷讷不成声,心里头暗道,绣锦姐姐今日格外奇怪,素日里温言笑语,没想到此刻却是这般尖刻,就如一个刺头儿一般。
“还不快些进去将地给拖干净,到时候绵福来了,见着屋子里不整洁,想必会要责骂于你。”绣锦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朝前边走了过去,那小宫女只好拎着桶子走了进去,嘴里嘟嘟囔囔:“这地是刚刚拖过的,怎么还要拖?”
一个宫女将手中的剪子放下,把喜鹊登梅的图样贴到了窗户上边,扭头嗤嗤一笑:“你难道就看不出来绣锦姐姐的心么?”
绣锦是太皇太后指着给赫连铖的,她比沉樱还要大半岁,她是两年前到盛乾宫来的,那时候宫女们私下里都在议论,这该是太皇太后给赫连铖备下的绵福人选。
大虞的旧制,这绵福只需比皇上或是太子长三岁,姿容端正即可,故此绣锦被派到盛乾宫来的时候,心里头还是存着这个念头的。她是太皇太后的人,太皇太后与皇上的关系亲密,比高太后更胜了一筹,指不定这绵福的分位,真能落到自己身上。
可万万没想到,太皇太后竟然撒手去了,她都还没来得及等到赫连铖十二的这一天,绣锦的心刹那如沉到了冰窟窿里,见着沉樱时,总觉得她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容,心里别扭不过。
今晚新绵福就要住进盛乾宫来了,从今晚开始,盛乾宫里的日常庶务,便要交由这位绵福来管,由她负责着皇上的饮食起居,还要侍奉皇上安寝……想到此处,绣锦便有说不出的怨恨。
她是太皇太后派下来的人,本来以为能够十拿九稳的坐定那绵福宝座,万万没想到太皇太后没熬得过,将她就这样扔在盛乾宫,不仅要小心翼翼的服侍皇上,现在还要受那沉樱的讥讽嘲弄。绣锦的手绞着帕子,心里头乱得跟麻花似的,低头走下阶梯,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朝外边走了过去。
“绣锦,你这是怎么了?干嘛拉长着脸?”迎面走来一个穿深蓝色常服的内侍,正好挡住了她的去路:“今日皇上生辰,你为何如此不开心?”
“小江公公!”绣锦有些惊慌,朝旁边歪了歪身子:“我哪有惊慌,只是怕没有布置妥当,到时候绵福会生气。”
江小春意味深长的瞄了他一眼:“你素来是个细心做事的人,还怕那新来的绵福挑刺?”
“小江公公,这话可说不准,有些人天生便忠厚,可也保不准有些人爱挑刺。”绣锦勉强的笑了笑:“小江公公,麻烦你让让,我去那边取样东西过来。”
“唉,绣锦,你就别装了,你那一点儿心事,还能不被看出来?”江小春摇着头叹息了一声:“咱家瞧着,你是个细心体贴的,若是你做了皇上的绵福,肯定能将皇上照顾周到。”
“小江公公!”绣锦惊慌失措的往旁边看了看,有些害怕,自己心里头想是一回事,被人喝破又是一回事,她倒退了一步,脸色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小江公公,快莫要乱说,绣锦不过是个粗人,身份低微,如何能担得起那番重用!”
“呵呵,这人怎么又说得定?有时候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江小春的眉毛挑了挑,脸上露出一种阴柔的笑:“昔时汉武帝的卫皇后,可不是歌女出身?你还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呢,如何就不能做绵福了?”
绣锦的头抬了起来,惊疑的看了看江小春:“小江公公,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