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忽然的声音打断了墨宸的思绪,有些意外自己竟没有注意到赤风的靠近,墨宸缓缓睁开眼睛,如黑曜石般的眸子判若星辰。
有些不敢直视主子,赤风微低着头,满面愧疚:“主子,是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完全都不在意赤风的请罪,墨宸无表情的脸像是木然,淡淡的出声,他吩咐道:“让负责监视的人来见我。”
有些惊讶主子竟要见底下的人,赤风微微愣怔了一下后,忙招了招手。
一身灰衣就仿佛带着死亡的气息,一张无表情的脸要说是冰冷倒不如说是呆滞,大约是长期生活于黑暗的缘故,过分苍白的肤色总是有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让墨宸不由的蹙了蹙眉。
还是第一次见到底下的人,有些意外他们竟会是这个样子,墨宸默了一瞬,才欲开口,倒是那人先开口了。
训练有素的下跪请安,机械般的语气向墨宸请罪:“属下无能,办事不利,请主子责罚。”
几乎是报着必死之心来的,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主子为了什么事情找过下面的人,可这一次出事的是贤王府,一直都听说主子曾经待贤王府小姐非同一般,他办砸了如此重要的差事,怕是就算一死,也难抵他犯下的过错吧!
“你确实办事不力,连看住两个小丫头都不能了,你说,你还能干得了什么?!”
厉声的斥责看起来真有点统领的样子,可其实赤风的内心同样是忐忑的,他是有意的先发制人,要做的也只是想要护着手底下的人。
做错了事情是应该受罚,只是,事关毓筱小姐让他有些担心,再者,他才是任务的负责人,底下的人办事不利,他才是主要责任人。
明白赤风这样的态度是为了什么,墨宸微有些无奈,真是不知道他这主子在赤风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形象,怎么就还防起他来了?
淡淡的笑了,墨宸道:“罢了,也不是两个小丫头,凤家来人了。”
目光落在了赤风身上,墨宸吩咐一句:“暂时让所有负责过贤王府监视的人都留在王府里。”
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赤风疑惑的出声:“主子?”
不是不明白主子让他们暂留王府的原因,而是——这里可是京城啊,根本没有得到凤家来人的消息,主子他为何能如此肯定?
莫不是……
淡淡的摇摇头,墨宸解释道:“莫离与皇上的合作,在筱筱离京前就有了,蓝家之事皇上也一早就知道,始终不动,是因为皇上的目的并不仅在于此,所以,这一次指使莫离的人,不是皇上。”
没有辜负墨宸难得的解释,赤风恍然大悟:既不是皇上,那还有谁,自然是不言而喻。
只是,他们的情报网覆盖了全京城,这凤家人到底是有什么样三头六臂的本事,竟能如此悄无声息的入京?
凤家,还真是个让人小视不得的家族!
“查一查京郊的宅子。”淡淡的一语,墨宸的点拨让赤风豁然开朗。
原以为是他们疏漏了所以才没有注意到凤家人进京的消息,可原来,主子也只是就现状推测了事情的可能。
面对这样的情况,不免对凤家这个神秘的家族心生畏惧,以至于他的思维中有了障,一时间竟被凤家那些吓人的名头给唬住了。
如今听了主子的点拨,赤风一下子便清明了。
凤家再厉害也还是人,是人就会有习惯与弱点,就比如:凤家人一向都喜欢自抬身价,便是有法子悄无声息的进京,也都是些好享受的贵家子弟,查一查京郊那些大宅子的去处,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就在赤风心里盘算着要如何去做的时候,墨宸的话再一次传来,“赤风,传信暗冥,将清命堂中所有可调动的势力全部派出,往寒水宫接应筱筱和麒世子进京,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他们平安。”
微微有些愣怔,他并不是不能理解主子的命令,只是,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就比如:身陷囹圄的贤王爷,不知踪迹的凤家人,被卷进事件中的墨家,虎视眈眈的安家……
如果所有的势力都用在保毓筱小姐和麒世子的安危上,那京城这边……
“主子……”
“照我说的做。”
打断了赤风微带急切的话,墨宸淡淡的话语有让人安静下来的力量,虽然不知道主子是否还有其他安排,但赤风的心还是安定了许多。
拱手领命,赤风闪身消失。
*****
议政殿上,樊昊的一句话让整个朝堂静若墓窟,紧绷的气氛让众大臣都不敢出大气,皇上沉默了许久后终于出声,倒是出乎意料的言语平和。
“樊爱卿此言,是想要给那些蓝家的罪人讨个恩典?”
给蓝家罪人讨个恩典……这不就是罪同谋逆了吗?
若是旁人碰上了这样的事情怕是不会再出声了,但若是不出声,樊昊又何必要策马回来呢?
早已在意料之中,所以在听到皇上这样的话时并没有太多的感触,他一向都是固执的人,横了横心,樊昊开口,依旧字正腔圆:“是!”
俯首下拜,樊昊的话有着相当的决心,死的觉悟:“还望皇上能够饶他们不死。”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愤怒,樊昊是他一手提拔的人才,不论是能力还是他那颗赤诚之心,都是那么难能可贵的存在,会做这样的事情并无关其他,只是因为他就是他,就是这样的人而已!
可依旧还是会恼怒,因为他固执的态度,为了不相关的罪人,即便是搭上了自己的性命,也还是要贯彻自己的原则,也还是绝不回头……
“不必再求情,那些人是必死无疑。”说的是清楚明白,皇上的斩钉截铁就是要清楚的告诉他,即便他拼上了性命,也还是救不了这些人!
早朝没能再继续下去,皇上最终应该算是气急败坏的走了,因为樊昊虽然听到了皇上的话,却终究是没有起身,跪在大殿中央伏地叩首的样子就像一只乌龟,也带着乌龟那种不放弃的精神。
整个朝堂都尴尬的无法再开口,想要降罪樊昊的恼意在膨胀,理智又在无可奈何的劝告自己“他本性如此”,终于是不想再看到他那副样子,皇上长袖一甩,留下一朝大臣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