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低头玩手机的男人抬起头来，那双绿豆大的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朱丽娜，好像一台行礼检测仪一样。
朱丽娜很不舒服，但没有说什么，直接道：“你好，是章先生吗？”
“你就是池娜？”
“对，是我。”
“你带着口罩干嘛？不好意思见人吗？”
男人叫章华，一张嘴就是烟味，脸很大，眼睛像了绿豆那么小，放在脸上十分不协调，更别说那头顶的毛都没几根了。
朱丽娜觉得，大妈嘴里的‘年纪大一些’不止是一些。
但秉着礼貌，她还是坐了下来，道：“我怕吓到你。”
章华咧嘴笑了笑，眼睛显得更小了，但是再小也没遮住他眼里龌龊的光。
“我怕啥，我一个男人能怕什么，赶紧把口罩拿下来吧。”
朱丽娜垂眸，本来她是想拿下来的，但现在，她不想拿了。
“章先生，是这样的，这次见面我并不愿意，我相信你也是，所以我们见一面就各自回去有交代就好了。”
“等等，你不满意我？”
“我没有任何结婚的打算。”
“你耍我？！”
章华跳了起来，脸上满是愤怒，似乎觉得自己是被面前的女人给嫌弃了。
“让你把口罩拿下来你还不肯？！”
这边的动静太大，引来了别人的注意。
餐馆不少人都看着他们。
章华洋洋得意，道：“我姑说你很孝顺，结果这么没礼貌！是丑的不能见人了吗？还是没脸见人！”
朱丽娜垂眼，觉得这顿饭实在没必要了。
她起身，“抱歉，我先走了。”
她转身就要离开，猛地被拽住了手腕。
“我让你走了吗！”
“放手！”
朱丽娜手腕被拽的疼死了，但男人的力气很大，她挣扎不开。
她求救的看向周围，没有一个人愿意上前帮忙，他们像是在看热闹。
“感激把口罩拿下来！”
章华直接动手去拆。
当口罩拿下来后，那半张满是伤疤的脸直接大咧咧的暴露出来。
章华吓得后退好几步，脱口而出：“草！你是鬼吗！”
众人也抽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人的脸会是这样。
嘲讽，奚落，嫌弃，厌恶，这些眼神统统汇聚在朱丽娜身上。
朱丽娜自嘲的勾了勾唇角，她习惯了，也没有生气，而是弯腰捡起口罩带好，道：“看完了是吗？我走了。”
她转身离开。
现在的她，似乎连愤怒的情绪都是多余的。
走出了餐馆后，明明是炎热的夏天，朱丽娜却觉得有些冷。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累了才停下来。
一开始只是无意识的掉眼泪。
慢慢的，越来越多，擦也擦不完。
最后干脆蹲下身，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压抑痛苦。
路过的人都好奇的看了几眼，但没人停下来，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没空理会陌生人。
直至身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