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辘辘前行,半个时辰后,便出了东州城,向南而去。
江月昭放下车帘子,闭上眼睛,倚在车厢的内壁上,任悲伤在她心中流转。
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急驰而来。
“车夫,停一下。”是游在龙的声音。
“谁呀?”蝶儿掀开帘子,望向来人,吃惊地道,“表姐夫?”
江月昭只觉得心“通”地一下,呼吸就不均匀了。
“毓飞。”
她听到游在龙招呼道,她地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收拾了几样小昭平时用的东西,给她送来。”容毓飞声音听着还算平静。
“弟妹,毓飞来了。”江月昭听到游在龙喊她。
“姐姐……”蝶儿犹疑地望着她,“你不下去吗?”
江月昭攥紧拳头,咬着嘴唇,心中一片惊涛骇浪。刚才还以为见不到他了,这会儿他就来了。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出去见见他,只见最后一次。”可是另一个声音马上吼道:“不能见,见了你就走不了了,你还想回到那个家吗?”
是的,她不想回那个家,那里积压着她两世的哀伤与屈辱,她留在那里,永远也走不出伤痛。她不能下去见他,见到他,她也许会忍不住留下来……
她正在心里激烈斗争着,听到外面容毓飞一声叹息:“你不想见我,我也不勉强你,我把东西给表兄了,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在表兄家里住够了,就捎个信儿回来,我去接你。”
又说道:“这一路上,就拜托表兄和青书兄了,替我好好照顾小昭。”
两位被拜托地人赶紧说:“请放心。”
“你们……上路吧!”容毓飞勉力保持住镇定,声音还是有些颤动。
游在龙掀开车帘,将一个包裹递了进来,蝶儿伸手接了,放在江月昭的膝上。
“驾!”车夫响亮地一声喊,马车又动了。
此时江月昭因为隐忍,浑身都绷得僵直,她抖着手,解开包裹,摊开一瞧:她专用的象牙雕铜尖笔,从波斯商人那里换来的玻璃镜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大部分是他买给她地。
江月昭望着这些东西,只觉得揪心地疼痛,她“刷”地掀开车帘,望向来时路。
只见一匹白马旁边,一个廖落地身影,孤单地站立在寂寂的官道上,静静地,一动不动,望着这辆远去的马车。
江月昭眼泪顿时汹涌而出,模糊了她地眼视。她赶紧眨掉泪水,使劲地望出去,可是眼泪再度涌出,再度模糊了那个身影。泪水在她的脸上蜿蜒成河,那个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到最后,成为一个小小的点。
江月昭放下帘子,将头抵在车厢上,拼命地咬住嘴唇,害怕自己放出悲声。
一旁的蝶儿,见江月昭忍悲忍到浑身发抖,便将手放在她肩上:“姐姐……别忍了,想哭就哭吧。”
这一句话捅破了江月昭悲伤的闸门,她一转身,扑倒蝶儿怀里,痛哭失声。
马车外,游在龙听到她的哭声,心痛地皱了一下眉。
赵青书一声惋叹:“唉!这是何苦?”<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