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没象真儿那般气恼,只是拿起一本书,闲闲地翻着。眼中却有一股冷冽的暗波在流淌。
就在容府看起来风静波平这段时间里,宫里却闹出乱子来了。
那日晚间,宛翠宫的淑贵妃听小太监说,皇上在良妃那里用了晚膳,又陪着良妃吟诗作画,玩得很开心的样子。淑贵妃咬牙切齿一番后,便故伎重施,只嚷嚷着胸口发疼。
红莲急忙遣人去太医院,请了吴太医来…
大约三更时分,宛翠宫内外突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皇后带着一大队的宫婢太监,一阵风似地卷进了宛翠宫,不待宫人清醒过来,已经打开寝宫的门,冲进了淑贵妃地寝房。
在那宽大华丽的金丝楠木的卧榻上,床幔半开,锦褥凌乱。淑贵妃与吴太医刚刚一番颠鸾倒凤,累得气喘吁吁,正肢体纠缠着歇息一会儿呢,就听到门“咣啷”一声被踹开。
榻上两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手忙脚乱地分开后。急急地在榻上榻下寻着可以遮羞的衣物。这一通慌乱落在冲进来的宫人眼中,只觉得滑稽可笑。尤其跟着皇后冲进来地那些个太监,看到平时高贵娇矜地淑贵妃此时玉体横陈,春光尽泄地样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把这对**宫闱的狗男女给我拖出去!”皇后厉声喝道。
“是!”几个小太监应下一声。抢着冲上去,摁住淑贵妃。反应慢半拍地,冲上去时已插不上手了,只好忿忿地更加用力地扭住吴太医。
那淑贵妃仓促之间,只抓起一件外衫披在肩上,被一群小太监这样一争扯,那外衫滑溜溜地就脱落下去,除了胸前那一抹肚兜。便再无遮羞之物。
“大胆!你们这群狗奴才,拿开你们地脏手!”淑贵妃又羞又愤,“你们敢这样对我,仔细我父亲回来揭了你们的皮!”
“你不提你父亲倒也罢了,既然你提起来了,等镇西大将军返朝之时,本宫倒要问问他老人家如何能教出你这样的女儿!”皇后毫不示弱,“你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还是自己乖乖认罪吧,不要污了老将军的一世英名才好。”
淑贵妃听皇后这样一说。顿时没了声气。
“给袁莹莹穿件衣服,这般拖出去,象什么样子!”皇后鄙睨了她一眼,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那晚之后。宫里人便再也没见到那个总是如孔雀般高傲的淑贵妃,更见不到那个白面无须,身形修长的吴太医。
皇帝知道此事后,直气得面色涨紫,暴跳如雷,当时就犯了病了。
据说此事是一直受淑贵妃压制的良妃暗地里买通宛翠宫地宫人,得了消息后去向皇后禀报的。
没有人知道其实这桩宫廷变故的真正操纵者,是太子朱尔衡。
事实上。他还没有放弃通过官家公断来营救江月昭。他暗中导演这一场内宫捉奸记,无非是想拿住吴太医,从他口中问出些什么,以为江月昭脱罪的证据。
但当他打通关节,在天牢的囚室里见到吴太医时,却已经是一具冰冷的死尸了。狱官给他的解释是——畏罪自裁!
他当然不相信吴太医是畏罪自裁。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吴太医的嘴角上。有服毒后溢出的污血的痕迹。这样地重罪囚犯,进天牢时都会搜身更衣。当然不可能是他自己藏毒进来的。只有一解释,就是有人希望他死,给他喂毒。
现今的情势之下,谁最希望这位可怜的太医快去见阎王呢?
镇西将军府上,短短几日里长子被贬官,长女被废封号,打入冷宫,老将军又不在府里,正是一片慌乱地情形,哪里还有人会顾得上天牢里这位小小的太医?更何况淑贵妃与吴太医的奸情,众目睽睽之下,已经是昭昭实情,即便灭了吴太医的口,也于事无补。
朱尔衡为确证事件真相,于暗夜之中探访了天牢掌刑官的家。那位掌刑官在太子恩威并施的追逼之下,终于没能扛住,战战兢兢地吐出真相。
原来那吴太医虽然私通宫妃,看起来象个胆大的,可到了天牢之中,只挨了几鞭子,就哭爹叫娘地招了一大堆的事情。其中当然包括帮着朱尔玲寻药暗害江月昭,放蛇纵猫惊吓江月昭,还有淑贵妃暗中联络裕亲王一干人,岂图诬陷太子等事。甚至他还招认大理寺拿来给江月昭定罪地那包药粉,根本不是什么失魂散,只是一般的老鼠药。
当他的供词上奏给皇帝后,没出一个时辰,他就被毒死在天牢里了。
朱尔衡从那位掌刑官的宅子里出来时,已经是更深露重的时刻了。
夜凉如水,秋风萧飒。朱尔衡骑着马,漫无边际地在东州城静寂无人的街道上游逛着,心中如冷寂萧索,一片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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