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她站在月台的边缘——就是只要再往前走一步就会掉进铁轨的位置——抬着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我注视着这个女人有些单薄的背影，有些好奇她到底是想看什么才站在那种位置。那种连小孩子都知道不能站的危险位子。
我挺想上去问问的，但随意向陌生人搭讪从来不是我的强项。
这个时候，我突然感到地面在微微震动，黑暗的隧道口亮起了微光，这种种迹象表明地铁就要进站了。
周遭的人坐着的站起来了，闲聊的闭嘴了，大家收拾东西都准备上地铁了。
然而那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仍然站在原地，抬着头仿佛没有注意到呼啸而来的地铁。
我皱起眉头，有些焦急。是个人都知道地铁进站时站这么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我想要出声提醒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扭头看了看其他人。
然而没有一个人露出异样的神情，他们就仿佛没有注意到那个白裙子女人一般，神情平静地等着地铁。
“不管了！”我咬咬牙朝那个女人走过去，“喂！地铁要进站了！你快回来！”
那女人却仿佛耳聋了一般，毫无反应。
而这个时候地铁驶来的声音越发响亮，就仿佛在耳旁响起一般。
“靠！”我骂了一句，迈步冲向那个白裙子女人，赶在地铁到来之前粗鲁地抓住她的手用力往回拉。
这个时候，被拉得踉跄倒地的她才发出了如梦初醒般的惊呼。
在我身后地铁驶过，随之而来的风压吹乱了我的头发。
地铁缓缓停稳，随着一阵声响，所有的大门一起打开。
其他人向我投来惊异的目光，然后一个个上了地铁，态度冷漠得让人无奈。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面前这个跌坐在地上，一脸茫然的女人。
“你没事吧？”我拉起她道。
“啊……嗯。”她有些呆滞地站起来应道。又愣了几秒钟，她才理清了思绪道：“那个……谢谢你。”
“不用谢。”我摆摆手，转身也要走进地铁里，“你下次注意点。不要站在那种地方发呆。”
“等一等！”她突然拉住我的手，仰着头看着我，“其实……我没有在发呆。”
我眨眨眼睛，有些不理解地看向她。
“你愿意陪我聊聊吗？”
我身后地铁里的灯光透过窗户投射在她消瘦的脸庞上。这是一张很漂亮的脸，柳眉琼鼻，五官精致得仿佛洋娃娃。但她不是洋娃娃，洋娃娃不会有她这样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中微光流转，就仿佛那深藏于地下静静流淌的暗河，幽远而孤独。
看着她的眼睛，不知为何的，原本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两个字：“好啊。”
她的柳叶眉一下弯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小女孩般开心的笑容。
这时，迟迟不见我上车的驾驶员终于放弃了。地铁的大门尽数合拢，呼啸着驶入了漆黑的隧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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