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真的辞职了。
来售楼处办离职手续的时候,那辆黑色奥迪Q7就远远在停车场等着。李静已经没了往日里那种平和谦逊,从走进售楼处的一刻,她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衣着变了,鞋变了,发型变了,甚至连走路的姿势也变了。说她像阔太有些牵强,但毫无疑问的是,她浑身散发着金钱的气息,展示着金钱的符号。
有同事小声议论着,“都被有钱人包养了还办什么离职手续啊!”“当小三儿了还敢这么自信啊,真佩服她”……李静装作没听见,也没看见,高跟鞋踢踏乱响的走进人事部。
卫生间里,马猴儿在一个隔断里傻傻的站着,胸口一起一伏,正抽着闷烟。尽管同事还不清楚自己和李静的关系,但多少也能感觉出来两人之间有一些什么,只是不便多问。当看见那辆黑色奥迪停在远处,李静从车上下来时,马猴儿第一反应就躲进了洗手间,找个没人的位置锁上门。
他没有哭,也根本哭不出来,尽管自己曾经爱着的女人现在变成别人的附属物。对,就是附属物!那个中年男人图李静什么呢?温柔?体贴?专一?不,都不是,仅仅是年轻的相貌与躯壳而已,马猴儿心想。
“各取所需。M的!这是一个各取所需的年代,根本没有什么狗屁爱情!也没有什么一起奋斗!所有人都爱走捷径!”马猴儿心里自言自语,熄灭了烟蒂,开了门,在洗手池里洗了把脸。
马猴儿抬起头,双手抹掉脸上的水,打湿的头发向后背过去,打量镜子里的自己,略显憔悴的面容,显得有些焦虑,眼睛里的血丝证明他最近经常失眠。
“不就是因为钱么!?”马猴儿对着镜子轻蔑的笑出声来,整理了下衬衣领口和腰带,走出洗手间。
还有一个星期到月底,本月马猴儿已经成功销售两套别墅,这个业绩也算不错,但丰厚的佣金好像并没有使马猴儿开心多少。母亲来电话说老家亲戚盖房子借钱,马猴儿临时又给母亲打过去两万块钱,并嘱咐母亲记得管亲戚要借条,母亲满口答应。
自从马猴儿跳槽后,收入明显增多,马猴儿就让母亲办理病了退在家休养身体。马猴儿的母亲为儿子感到骄傲,具体儿子在北京卖房子还是卖别墅她搞不懂,在她眼里,只知道儿子现在赚大钱了,有出息了,可依靠了。她觉得儿子每月的工资可以顶自己大半年还多,这无疑在街坊邻居眼中是一件很长脸的事情。
每当和熟人朋友聊起孩子,她逢人便说:“我家天明现在北京可有出息了,不仅工资待遇高,而且用不了几年就能在北京买房安家了,到时候我也搬去北京养老了。咱也当一回北京人……”每次都是在他人的羡慕眼光中完成交谈,胜利凯旋。
马猴儿十分清楚自己是母亲唯一的希望和寄托,所以基本上对母亲言听计从。母亲在电话中还问起马猴儿好对象的事,马猴儿心塞之余和母亲打着哈哈应付,说自己还没找到合适的,先专心挣钱,对象的事不急。母亲在电话中连声称是,说男人有了本事找对象更容易。马猴儿惊叹母亲一个清洁女工,居然有这么高的觉悟。
下班后,马猴儿耳畔还萦绕着同事议论李静的那些话,回想起来不仅没有丝毫的愤怒,反而还平添了一丝快感。马猴儿没有回家,那个空荡荡的房子回去有什么意思呢?他直接打车去了顺义商业区里的一家名叫TIMES的酒吧。
这间酒吧主要的客人都是居住在附近的住户,以外国人和别墅业主居多,换句话说,那是间有钱人喝酒泡妞跳舞的地方。马猴儿听同事聊起过,但一直没来过,今天李静来公司让他很受刺激,觉得必须得有点儿什么东西麻醉宣泄一下压抑已久的情绪。
到的太早,酒吧还没营业。马猴儿在对面一家寿司店随便凑合几小份寿司,喝了一小瓶日本清酒,坐着消磨时间。看见对面酒吧门口逐渐热闹起来,马猴儿起身买单向酒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