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七点，劲松的街头逐渐冷清下来，伴随着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只有瑟瑟寒风。路人行色匆匆，加快脚步赶往家的方向，因为今晚是除夕夜。
槐树北里七号楼十一层东户。
“巴顿，让开别挡路！上菜喽！”苏达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两盘菜，巴顿兴奋的围着饭桌来回转悠，不住的用鼻子嗅着饭菜飘来的香味儿。
顾敏在厨房里还在忙碌着，今晚的年夜饭，她要给两个孩子做几道山西家乡菜。客厅里，春晚刚刚开始，几个主持人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神采飞扬，声音高亢，马猴儿正挽着袖子，坐在桌边用开瓶器正在开红酒。
马猴儿睡到中午自然醒，舒舒服服冲了个热水澡，穿上五千块钱新买的皮夹克，带着提前买的一箱红酒，美滋滋的开车直奔槐树北里。
而苏达一早先去范大爷的另一套房，开窗通风，检查水电煤气，又给范大爷发了封电子邮件，把巴顿最近的照片传了上去，问候了老爷子的身体和家人。
刚回家和母亲准备晚上的年夜饭，就接到了王丽芳的电话。王丽芳在电话里说，老公孙晨非让苏达带着家人来云鼎轩一起过年，说公司里还有很多没回家的员工，人多热闹。
苏达婉拒了王丽芳的盛情邀请，借口说母亲身体行动不便，其实不想给孙晨夫妇添麻烦。王丽芳知道这个弟弟不爱麻烦人，也就不再多劝，让人就开车给苏达送来了一些酒店里的新鲜海产品。
这下子，够苏达母子忙活的了。
一段时间的创业，让从来不做饭的苏达在厨房里变得手脚十分麻利，收拾鱼虾，配菜，洗菜，切菜，一气呵成，顾敏看着儿子的巨大变化，欣慰至于泛上一丝心酸，孩子的确吃苦了，那双冻得裂了口子的双手就足以证明。
“小达，天明，新春快乐！”
“妈，新年快乐！”
“阿姨，新春快乐，身体越来越好！”
小小的客厅里如沐浴春风般温暖，电视里的节目掌声笑声不断，巴顿乖乖的趴在暖气旁边，也吃着自己的的年夜饭。饭桌上杯觥交错，苏达和马猴儿不住的给顾敏敬酒致辞，马猴儿还讲起了东北老家过年的习俗，还时不时说个段子逗得大家放声大笑。每个人的脸上泛着温暖的红光，那是酒精，更是幸福。
顾敏都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开怀大笑了，看着眼前的苏达如此快乐和充实，与一年前在老家当代课老师时的麻木与颓废相比，再一次庆幸自己支持儿子来北京的决定是多么英明。
不管在北京能作出多大成就，只要他能开心快乐，这就够了。
顾敏心想。
已经第三瓶红酒了，苏达和马猴儿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敏也不阻拦，只是提醒别喝嘴了。
趁马猴儿给母亲正讲东北农村如何过年的空，苏达溜到卧室里给秦怡打电话。
这也是秦怡一家三口搬迁新居后的第一个春节。
秦怡告诉苏达，秦风已经出院回家，拄着拐能自己活动，今晚自己还特意给秦风做了最爱吃的基围虾，苏达在电话里依稀还能听见秦风的声音，“妈，您也多吃点虾，别光我一个人吃啊！”
苏达听见秦风又恢复了吃货本色，不由得笑出了声。
“谢谢你，苏达。新年快乐！”秦怡突然郑重的说道。
“谢我干嘛？不用这么正式的官方语言吧。”
“谢谢你，总是在我最无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支持我保护我。我是真心的想说声谢谢。”
“嘿……要这么说来，当初刚上班时，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我估计连试用期都撑不下来。你知道的，我这人缺乏自信，而你也同样给了我最重要的支持。秦怡，要说感谢，也得是我感谢你才对！”
电话里沉寂了片刻，苏达和秦怡都能从电话里听到彼此的鼻息。
“苏达，我爱你！替我给阿姨和马猴儿拜个早年！”秦怡冷不丁说了一句话，便挂掉电话。
苏达还举着手机沉浸在那句“我爱你”当中，他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
在无数个不眠夜，无数个清晨，苏达闭上眼和睁开眼，第一个想到的名字就是秦怡，第一个想到的脸庞也是秦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