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线的早高峰已过,地铁站台上也不那么拥挤。
苏达倚在站台的灯箱旁等着下一列地铁,他背着初到北京时的双肩背,耳朵里塞着耳机,手机的歌曲循环播放。
早上一觉醒来,苏达坐在床边发了半天呆,然后起床下楼去溜巴顿,回来把巴顿安顿好,自己随便扒拉两口剩饭,喝了袋酸奶,就拿起背包出了门。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这座城市的什么地方,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该出去走走,浮出水面去透透气。
年前年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接二连三,焦头烂额,直到自己被田三当街殴打后,苏达花了好几天来反思,为什么自己的生活总是过得一团糟,为什么自己想得到的更多最后却总会失去更多,为什么自己和秦怡在一起后,会发生那么多变故。
苏达反问自己无数遍,可还是给不出个答案。
地铁进站,苏达跟着人群慢慢走进车厢,随即眼睛迅速扫视一遍,确定没有座位后,自己背靠着扶手站在一边。
耳机里是西城男孩的歌,这个爱尔兰组合一直是他大学时期的最爱。耳朵里爱尔兰的风笛声,与地铁的轰鸣声不协调的交融在一起。
苏达抬头看了一眼车门处的线路图,下一站就是朝阳门。
“管他哪一站呢,做到哪儿算哪儿。”
苏达依旧漫无目的。
车厢里人不算多,大部分人都有座位,只有少数人拉住扶手站着,随着地铁的节奏来回摆动,像是在跳韵律操。
座位上的人们都在低头摆弄着手机,兴致勃勃,个别不看手机的人却面无表情的坐着,眼神空洞的看着什么。
对面坐着一对情侣,女生的头靠在男生肩头,已然睡去,两人面前是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男生一手扶住行李箱,一手轻轻攥住女生的手,眼睛盯着门上的线路图反复念叨着什么。
苏达心里猜想,这又是一对初来北京的年轻人,肯定刚从北京南站下的车。尽管他们并不知道就这样来到北京意味着什么,可他们就是这样的来了,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就像当初的自己。
正在想着,从车厢尽头出来一阵歌声,男人的歌声,人们纷纷朝着声音望去。
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过来,衣着不整,蓬头垢面,脖子上挎着迷你音箱,边走边唱,正伸手冲车厢两边的人乞讨。
“走走走走走啊走,走到九月九……”
显然男子的歌声并没有打动谁,不仅没有讨到钱,反而招来很多人的白眼。
男子走到苏达面前,嘴里依旧唱着歌,手已经伸到了面前。
苏达犹豫了四分之三秒,就掏出钱包递给了男子一张五元的纸币,男子并不言谢,只是冲苏达弯身鞠了躬,继续伸着手朝前走去,歌声渐行渐远。
苏达收起钱包,却发觉车厢里有不少人在看自己,有的人还在小声议论,但很显然,这种音量还是让大多数人所听见。
“给他们钱?大傻帽!那些乞丐一天的收入比我们多多了!”一个人说道。
另一个也搭腔,“真是!如果没人惯着他们,养着他们,咱北京哪有那么多乞讨的人,全国乞讨的都来北京了,我看北京照这样下去离丐帮总部也就不远了。”
苏达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竟招来一顿非议,当下紧了紧背包,走到门口,等地铁进站后挺稳后,看都没看站牌就下了车。
下了车才看见站台上的站牌:积水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