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得上是最早窥得一丝端倪的人。
陛下是个全身都是秘密的人,起码对我来说,诚然如此。
粗粗算算,我跟了他也有几十年了,他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我也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有什么事儿触了他的逆鳞。
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反而是,你的确是个极好的皇后。
我初初听来,还算是欢喜,可后来便觉出其中其中恰如其分的生疏来。
我是个好皇后,却独独不是他心头的妻。
那时,我入宫一年,因着陈皇后的胡搅蛮缠(对我来说,她所做的事儿的确是令人瞠目结舌),陛下也有足足一年未曾临幸我。
我着了慌,忙派人去宫外递消息给平阳公主,公主只差人回了一句话,说男子都好新鲜,你同阿娇千般不同,他自然就被你吸引了。
我想了想,觉得我同陈皇后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她飞扬跋扈的性子总不讨喜,而我则能敏锐地察觉出陛下的高傲注定能同他在一起的,只能是乖顺地女子。
我按着心意在他面前哭的梨花带雨,他虽是陛下,却也先是个男人,自然心生怜惜。
陛下许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又或许,是因为陈皇后的性子实在令他厌倦,总归他来我处越多了起来。
我以为自己的转折便是从这里开始的。
那时,我心思不多,我是个美人,我唯一的希望便是能为陛下生个孩子,然后晋成夫人,这样荣华地过一生,又有孩子傍身,也不至于失宠,多好。
我现陛下的秘密,便也是在那时的某一日。
夜里,我身子乏累,便先在陛下之前歇下了,只是在榻上翻来覆去地半天,也总是睡不着。
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间陛下低低地问道:“她歇下了么?”
我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在问我,心里居然也泛起了一丝甜蜜。
我心里清楚,我接近陛下的目的并不纯粹,可陛下是个神秘而风华的男子,弱冠之龄,却格外成熟,我喜欢他也是应当。
不知道那宦臣答了些什么,我听见陛下幽幽地叹了口气,才说:“你去安排轿辇,朕去瞧瞧。”
我这才觉出不对来,竖起耳朵听着他轻轻的木屐声,翻身而起,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瞧瞧尾随着他的轿辇。
过了一会儿,才觉那轿辇在距椒房殿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