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干事看她实在是崩溃了,于是只能自己组织大伙一起帮忙,有的管打水、烧水,有的去弄澡盆子,还叫了村里剃头的师傅来给柳树丫先剪头发。
柳树丫的头发多少年没剪了,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粘着,都成一绺一绺的了,任凭那剃头师傅的剪刀快,也很难剪断。剪了大半天,才将柳树丫的头发剪得能看见脸了。除了两只眼睛露出闪亮的精光之外,整个脸都是脏乎乎的,跟个黑人似的。
剃头师傅实在受不了柳树丫身上那味道了,于是表示抗议,停下剪子,要求洗完澡之后再继续剪。
另一边老道士跟刘猎户也在安排上山的适宜。先是叫了几个木匠、篾匠,按老道说的,是要用大竹筒子做成一个囚笼,装了用来献祭的牺牲品,也就是赵大亮他媳妇和柳树丫。然后用车推着送到山上,挂上一个山崖。等着僵尸前来享用。
除此以外,刘猎户还让人分头去准备其他的东西,有人负责弄个大推车来,又有人负责去弄根大粗绳子来等等。
这些都安排妥当了,刘猎户将当时被安排上山打僵尸的那些人又召集了来,要他们再上一回山,送一送作为祭品的那两个人。这些人心里对于上山这件事似乎有了阴影,都有些不很情愿。
刘猎户也看出来了,于是承诺,不走太远,在村里后山的山梁上寻个合适的地方,挂上山崖就成,上下不用半天时间,上午去,中午回,大白天的,离恶狼谷也远远的,该当没什么危险。众人听了这安排,才答应下来。
刘猎户和老道士安排妥当之后,便将其余闲杂人等都哄散了去,老道士找来马干事,吩咐他去采办些做道场法事用的东西,还顺带跟马干事商量了一下尾款的事情。
这马干事狗腿子做习惯了,可不敢做这个主,“道爷,买点东西没关系,我自己垫些钱也用不了多少。但是你说的那什么尾款的事情,我可做不得主,”他指了指被搬进屋里的赵大亮,“还是等村长清醒了再说吧。”
老道士看他这模样,知道他没那胆子。赵大亮一时急火攻心,失了神智,说不定过两天就能回过神来。这回弄死了他的儿子,别说尾款的事情,说不定到时候他还须找他老道的麻烦。所以老道看这尾款没什么指望了,于是就只想着快点把这边的事情办完,好赶紧带着入袋为安的钞票,回上头观去才安稳妥当。
只是一想到有满袋子的钞票,老道士居然就进一步联想到了镇上洗头小妹那细长的大腿,真是又白又嫩啊。而且该白的地方白,该黑的地方黑,黑白相映成趣,叫人爱不释手。想着这个,老道士就出了神了,站那傻乐。直到刘猎户一脚踹了过来,“道长,想啥玩意呢?家伙事儿都翘老高了?”这一脚踹得老道士满脸通红,赶紧垂手挡在身前,转身回房去了。
那边柳树丫洗澡也洗个没完。几个大老爷们帮他洗澡,起先几盆子水,只要柳树丫子往盆子里一泡,那水就脏乎乎、臭烘烘的了,也没人愿意伸手给他搓。都是泡一泡,而后就将他拉起来,把水给倒了,再添水。
如此换了三盆水,柳树丫身上才干净了些。
众人这才能上得手去,帮他到处搓抹,尽管如此,也再用了三盆水,用了整整一块香皂,才将他浑身上下给清洗干净,连着身上的臭味,也消除殆尽。
好在是这村里打水方便,有小河傍村而过,不然这澡洗个一遍两遍,根本没用。
等洗完了澡,换上了赵二牛的衣裳,这柳树丫子脱胎换骨,跟先前好似换了一个人。
旁人再看他,都傻眼了。
这大小伙子,太漂亮了!虽然傻气,但眉清目秀,比村里许多大、小媳妇长得还好些,活脱脱有他娘的模样印在脸上。脑子是傻的,眼睛却很有神。高高的大个子,穿着赵二牛的衣裳,显得十分紧绷,腿脚也露出一大截来,褂子裤子都小了。他身上虽然不算结实,但是,整个身子立起来也是十分挺拔俊朗,若是不傻,都可算是英气逼人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脏兮兮傻乎乎的柳树丫,分明是一个大好的青年才俊。他这一收拾,往院里一站,所有的男人,包括刘猎户,都被比下去了。就连村里数得上的大好青年—失踪了的山宝,也比他逊色了几分。
刘猎户嘴里就嘟囔了,“这他娘吃百家食长大的也能长成这样?”
那边赵大亮媳妇从屋里走出来,一看见柳树丫对着她傻笑,立刻楞了,半天没想明白是谁。要不是他身上穿着赵二牛的衣裳还认得,她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是柳树丫。
这回她看见赵二牛的衣裳,完全没了反应,都忘了伤心了,一心看着柳树丫觉得好奇,而后就叹息着走到刘猎户跟前,“刘家大兄弟,要不,算了吧。这柳树丫子,你看人家这么好一个后生,就为了我们家二牛,送了命,我也不忍,不如还是就我一个人去吧。”
这回连刘猎户都愣了一下,因为就连他看着柳树丫的模样,也觉得弄死这么个人,实在造孽。但是这种想法不过转瞬之间的事情。
“大嫂,别想那么多了,这也不是你一家的事情,是全村大伙的事情。别忘了,他再长得好,也不过是个傻子!”
说完,他们二人都将目光转向柳树丫,那柳树丫依旧对着他们傻笑。
这笑里带着漫天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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