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你来。”
童远山微微抬起枯瘦的手,叫他。
他大步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骨节修长的大手很快被瘦弱的男人紧紧握住。
“盛年,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舅舅,有什么我能做的,你尽管开口。”
童远山笑起来,“我时间不多了,我的后事斯言和知画会安排好,他们在这里没有亲人,我希望你能带他们回家,人啊,还是要落叶归根,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就当是我的临终遗言吧。”
傅盛年点头,“你放心,我会带他们回国。”
“谢谢你。”
童远山说着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咳出一口血,傅盛年有些慌,看向了一旁的童知画和童斯言。
两人眼眶里都凝着泪,知画上前,还算镇定地用纸巾擦掉童远山嘴角的血,显然这种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了。
童远山深吸几口气,缓过劲儿来,再次盯着他说:“抱歉,舅舅这些年没有回去看过你。”
他来到美国,开始生活还算稳定,可妻子发生意外去世,他深受打击,一个人要顾家又要当爹当妈,真的很辛苦。
那年,知画还很小,都不到一岁。
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痛。
好在他撑过来了,虽然日子过得苦一些,但能勉强维持。
两年前,他突然病倒,家中本就没什么积蓄,为了给他治病,钱全部花光不说,还用农场作为抵押向银行贷了款。
如今他的病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来越严重,医生已经无力回天。
他的孩子没有能力偿还高额的贷款,农场不久就要被银行收回去,连同他们现在住的这栋房子。
他不想看到儿子和女儿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能求的只有傅盛年了。
“知画很听话很懂事,她不会给你添麻烦。”
他红了眼,泪水从眼角滑落。
自从他生病,一直都是知画在照顾他,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毕业不久,她在医院康复中心实习,除了本职工作,她还身兼数职,为了多挣一点钱,着实辛苦。
傅盛年点了点头:“舅舅,我会照顾好他们。”
“斯言之前帮我打理过农场,他性格浑了点,但人不坏。”
听到父亲对自己的评价是这样的,童斯言眉头皱起来,很不高兴:“爸,你说谁浑啊!”
童远山看了他一眼,无奈道:“回国以后,你老实本分一点,别给盛年惹事。”
“在你眼里,我就只会惹是生非?”
“这些年你惹的麻烦还少吗?”
童远山一怒之下又咳嗽起来。
童斯言怕他再咳血,干脆闭了嘴,一个人站在角落不再吭声。
了解完情况,安抚好童远山的情绪,傅盛年走出去,独自上楼。
他拨通简瑶的号码。
国内现在是晚上八点。
简瑶进入浴室,正准备放洗澡水,听到手机铃声,她直觉是傅盛年打来的,一路小跑着冲出浴室,直接抓起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
看到来电显示果然是傅盛年,她笑了一下,接听。
“想我了吗?”
男人磁性的嗓音透过听筒传进她的耳中。
“想了。”
他走了还不到两天,她晚上已经开始失眠,平时都是在他怀里睡,他不在,她有点不习惯。
“我很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是一声叹息。
“怎么了?”
“舅舅大概撑不了几天,他让我把他的儿子和女儿带回国内,他们在这边没有亲人,经济状况很差,如果我不管,他们不久就要流落街头。”
简瑶听了,心里一酸,“那就带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