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家姐弟正在杭州为自己的将来和理想奔波, 边关,北狄,一队伤痕累累的巡边兵士带着一些牛羊等战利品回到边城营地, 一个眉眼冷峻的少年把领队的尸体放下, 又扔下来一颗狄人首领的头颅,跪在自己直属将官面前, “我们遇上了一个小部落,正要往他们的圣山迁徙,走前想要过来劫掠一番, 正好遇到, 短兵相接!队长……不幸亡故,兄弟们拼死抗敌,侥幸得胜归来!”
实际上是队长想逃跑, 只是没逃成,少年大喝, “逃是一死, 拼一把或能活命!”
他率先返身抗敌, 同袍们一开始是被队长带歪了, 见有人回头抗敌, 于是也跟着回头。
狄人虽悍勇, 到底比不上不想死的边关军士那样不要命,因为此刻退缩了他们就死定了,横的怕不要命的, 北狄这伙人人数也不多, 于是边关军在少年的带领下获胜了。
又冲去这个小部落的营地,斩杀剩下的狄人,带回来了牛羊女人这些战利品。
那将官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兵士, 再看看他们带回来的的战利品,咧开大嘴笑道,“好!我这就去禀报将军去,你们都是我们的好兄弟!”
一层层报上去,北狄军副将问道,“那小子什么来历?”
将官道,“要说他呀,也是倒霉,原本可算的世家公子,平日里打马玩耍的主,那不前年家里出了事,长辈们砍头杀头的,姐妹兄弟们流离失所,他就被配了边,配到了我们这里,他姓杨,叫杨锐。”
副将道,“倒也勇猛,这个功劳可以提个总旗了。”
杨总旗也拿到了给他的奖励,他孑然一身,牛马钱财都是他一人享用,因手下有了人,就干脆请兄弟们大吃了一顿,麾下士兵们个个高兴。
跟他打狄人的兄弟们也在他手下,这些人对他十分信服。
军中将士平时喝不得酒,杨锐他们立了功,倒是有几天假期,几个都喝的十分畅快,杨锐也是酒到杯干,但他的眸子里只有一片漆黑。
祖父杨常山,阁臣呢,因为不满摄政大臣谢樵跋扈擅权,于是据理力争,然后就把整个杨家都给争没了。
祖父父亲叔伯等早就被枷进了大牢,判决出来,杨家成年男子砍头,女子为奴,未成年男丁两条路,一条净身,一条配军,杨锐配了军。
杨家的罪名是贪墨,老百姓懂什么,只看到从杨家搬出那一箱箱金银珠宝,于是纷纷唾骂。
其实杨家绵延数百年,有女送入宫,也有子弟尚过主,已然富贵以及,虽然不敢保证每个族人都清清白白,但杨常山这一系也绝不会犯谢樵构陷出来的这个罪名。
那时说什么都晚了,杨常山一系全部跌落尘埃,杨家也一蹶不振。
杨锐是杨常山小儿子的小儿子,也是嫡出,遭遇巨变之前他也只是个贵族公子,因为不用他撑门楣,倒是可以随着天性发展。
杨家男丁几乎都走读书这条路,杨锐偏喜欢舞刀弄枪,只要不是斗鸡走狗,家里就没拘着他,反倒是请了武师傅教他拳脚兵器,师父说他有练武天赋。
这也是他后来选择发配边关的原因,他认为自己身手不错,可以挣一条路出来,谁知道到了边关他才知道自己有多可笑。
他的身手在边关兵士眼里就和花拳绣腿差不多,人家是生死搏杀练出来的,杨锐哪怕练武的条件好,但他没有被死亡激发过拼劲,他的拳脚就全无用处。
后来还是自己调整了心态,慢慢适应了过来,然后他起点毕竟比别人高,也终于蜕变了。
而今果真因军功得封,杨锐似乎见到了一丝微弱的亮光。
此时在中部群山腹地一处山庄里,一个位于悬崖边的斗台上,一位面无表情的少年正在抓着一块半生不熟的肉大口吞吃,他身上全是伤,浑身都是血,左胳膊和右腿似乎断了,他也不在意,吃的头也不抬,在他身边倒着三头狼尸。
看台上站着几个人,正在说话,一个人道,“这是枭十六,这批里天赋最佳的,如能挣出来,自然也是一把上好的刀。”
一个看着就是管事的道,“那就好好教,等他养好了伤,给他上磨刀士。”
磨刀士,不是磨刀石,这处神秘的山庄正在养死士杀手,有好苗子挑出来就得开始学着杀人了。
此时此刻卢子钰同这两人相隔千万里远,三人毫无瓜葛,都不知道未来他们的命运会牵连在一起。
卢子琅参加了青枫书院和白鹿书院的入院考试,都过了,也都收到了入院通知,青枫书院派来的人亲昵异常,拉着卢子琅就称兄道弟,一副卢子琅已经是青枫书院同学的模样,卢子琅好容易把人打发了。
白鹿书院来的是一位翩翩公子,和卢子琅非常有礼的见了面,然后温言说了入院的一些要求,顿了顿道,“我知道卢兄也考了青枫书院,我们白鹿和青枫在杭州齐名,卢兄既然都通过了入院考试,就能择自己喜欢的书院读书,青枫书院经文史论为佳,我们院长更喜时务政治,我们院长当年也是二甲传胪,后志不在仕途,回家开办了白鹿书院。”
两人居然相谈甚欢。
送走这位公子,卢子琅比较了一下,撇开他先入为主的偏见,他好像更喜欢白鹿书院一些,因为青枫那位书生虽然热情,言语里却有贬低白鹿之意,甚至还提过寒门和世家之间壁垒太深,世家公子多看不起寒门这种话。
这些话也不算他杜撰,可姐姐也说过,没有自己的判断,只会附和他人,那也不过是个庸才。
相比较白鹿来的公子,言语就谦逊多了,更没有任何贬低青枫书院的言语,这就高下立判了。
其实青枫书院派那个书生来游说,就是认为卢子琅也是寒门,会更认同寒门,没想到卢子琅被卢子钰一顿说,心静了下来,然后一听一对比,反而倒向了白鹿书院。
卢子钰得知弟弟要去白鹿书院,她也没说什么,就给他收拾行李,书院一月只能回来一次,不过书童可以回来拿东西。
相比弟弟在书院安顿了下来,卢子钰这里的进展为零,地方倒是还能找到,就是那个职业经理人实在不好找,现在能出来抛头露面工作的都是底层妇女,她们大多勤劳肯干,但也粗糙不识字。
卢子钰要的人绝不能是这种。
可知书识礼的女子都在家相夫教子或是执掌中馈,绝无可能出来工作。
卢子钰又不想恢复女子身份专门做这件事,她给自己的定位可不是只开个女子会所就好了。
找不到人,她的计划就得折戬,卢子钰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放弃这个计划,去想别的了。
这时候卢子琅放假回来,告诉卢子钰一个消息,“我们书院一个同学,彭家的,上回逛街遇着一个恶婆婆伙同儿子要把媳妇卖掉,他一时义愤,把人买了下来,可又没地方安置,他家里让他转手,他现在都头疼了。”
卢子钰,“……”槽多无口,她道,“那家人为何要卖掉儿媳?那女子没娘家吗?彭家也是大户人家,安置不了一个丫头?还是彭公子本人对那个女子有意?”
卢子琅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那妇人的爹是个秀才,后来因病没了,他家只有一女,女儿也嫁了人,那妇人幼时经父亲开过蒙,会书写。成了亲,婆家条件一般,后来公婆生病把家财耗光了,她又生了个女儿,家里原本要把这女孩子卖掉,那妇人说自己可以赚钱。”
“婆家将信将疑,后来那妇人果然能给人写书信文书,于是就把家撑了起来,只是那妇人只生了个女儿,那婆家就十分不满,等女孩长到十三岁,他家要把女儿嫁给一个富户家做妾,贪那三十两的礼金,那妇人死活不愿意,那家就以不孝无子为由要把她给卖了。彭公子恰好遇见就把人买下,可他家里又不收,所以暂时安置在书院。”
卢子钰道,“那妇人是不是长的不错?”
不是不信侠义心肠,而是男人本性如此,如果那女子长相粗陋,那彭公子多半也不会伸手。
卢子琅咳嗽了一下,“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