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改不了吃屎。田家富晚间在这荒凉处转悠,出于这里距离栾翠苹家近。白天批评会上,栾翠苹对他的态度与苗巧云对他的态度有本质性区别,因此,他对翠苹这个黑黝黝女人兴致直线上升,而对原先最有贪欲的巧云充斥了怨恨。
他不敢接近栾家,因为他知道,这家女主人水仙花是个咋咋呼呼角色,如果再让她一放风,那个苏同庆,还有苗巧云等人再小题大做,那就麻烦更大啦。
偶尔看见栾翠苹出门,返回,她身边总是跟着她妹妹栾改苹,田家福一点捞不到与翠苹搭讪机会。百般无聊当口,他发现前面不远处土地庙还有人走动,就带着好奇心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形。
陈旧败落土地庙里面三个和尚,他一概搞不清楚底细,就知道一个白白胖胖主事,法号叫“圆通”,偶尔碰到充其量点点头。另两个瘦弱小和尚,一个叫“净空”,一个叫“知空”,他懒的去搭理。
迈上土坡,还未到庙门口,只见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圆通法师。他看清楚了,这个女人正是栾翠苹她妈妈水仙花。
于月仙挎着竹篮,朝身后摆着手说:好了,我晓得了,晚一点我再过来,到时候再说吧。圆通一只手竖在胸前,合着双目,稳稳当当说了一句常用佛语——阿弥陀佛。
望着女人走下土坡背影,田家富脑子在寻思,这个女人,这么晚了还到庙里来,难道晚上还来烧香拜佛吗?她临别时还说,晚一点再过来呢。
等圆通返回庙宇,田家富摇晃着身体来到庙门口,见庙门半掩着,想进去看看,又不想进去,徘徊不定。
施主,你想进去吗?小生我来给你引路。
回头一看,是个细眯眼小和尚,家富想不起来他是哪个,便指着对方说:你是净空和尚还是知空和尚呀?我对你们两个小和尚分不清楚。
我是净空。知空在里面。
他随便发问,你们和尚做事情有区分吗?
那当然。知空主要在里面做事情,我要经常与外面联络。
哦,那个白胖大和尚,他做什么呢?
圆通法师,他是庙宇主事,这里什么事情都听他的。
哦,蛮有意思的。他晃来晃去,自我介绍说,我姓田,叫田家富。别看我是这个村庄的,可是你们这个庙我从来没得进去看过。
净空笑着说,你想进去,我可以带路。
进去是不是一定要烧香磕头?
这个不强求,进去看看也可以。
他一扬头,好,我就跟你进去看看。
净空轻轻一摆手,田施主有请。
进入庙宇,经过大雄宝殿,田家富对着菩萨做了个揖,然后跟随净空朝右侧禅房走去。进入禅房,只见那个更瘦弱的知空和尚闭着眼睛正在念念有词。
知空,这是田家富施主,他到我们庙宇看看。净空提示同伴。
哦,是田施主来了,善哉善哉。知空睁开眼睛,一只手放在胸前。
坐下来,田家富与两个小和尚东拉西扯聊天,觉得蛮有趣味。
听下来,这两个小和尚都是孤儿,净空十七岁,知空十六岁,相隔一年从外乡流落此地,好心圆通法师收留了他们,削发为僧,在他手下当差。庙宇三个和尚靠什么为生?就靠乡里乡亲前来烧香拜佛施舍,方圆百里,以致奉城,富庶大户逢年过节会亲自前来,或者派人送粮油布施。
庙宇正中间是大雄宝殿,右侧是做法事禅房,左侧是两个小和尚安息房,后面一排三间房是圆通法师坐禅房以及他的就寝处,俩人不得擅自前去打扰。
聊了好一阵子,天色很晚了,净空发问:田施主,是不是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