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雪锋对法老金字塔的探索度不愧是最高的, 带佟和歌跟郁和慧再进入到法老金字塔旅程,来到卢索伊城郊的卫洵想到。
正常来说除非是跟旅社驻地相连的安全屋,否则旅客去各旅程都要规规矩矩搭乘正常的交通方式, 就像卫洵他们去撒哈拉时一样。当然, 有些道具能让旅客或导游再次往返曾去过的旅程,但是涉及到北纬三十度景点, 旅社的道具就不起作用了。
北纬三十度旅程是最特殊的, 几乎脱离了旅社这套规则, 开辟者无须到景点在现实所在的地方,无论在哪里都能凭借信物自由进出北纬三十度旅程,甚至可以完全瞒过旅社,就像另类的驻地一样——当然, 这与开辟者对旅程的探索度有关。
譬如卫洵的土司王墓, 还没有完全开辟,探索度很低的旅程,卫洵目前无法自行进入, 必须要借助他人的力量。而追梦人的死亡撒哈拉, 在追梦人还没有夺回蝴蝶碎片的时候,追梦人可以在异化态下于梦中捕捞彩色灵魂沙粒, 却不能直接进入死亡撒哈拉, 张星藏带队进入死亡撒哈拉也是必须要先到现实中的撒哈拉地点才能再进入。
而夺回碎片以后,追梦人已经能够在异化态做梦的情况下自由进入死亡撒哈拉了。
安雪锋不仅能自由进出法老金字塔,还能让它和卫洵建立通道, 甚至可以授权卫洵能带人走通道进来,卢索伊城木乃伊原住民们皆将他奉为神明,可见安雪锋在金字塔的权柄有多大。
‘安队他是真的信你’
就连郁和慧发现卫洵能直接开通道带他们进金字塔时都惊讶了,大白狐狸驮着卫洵, 尾巴拖拽着卷成球的玉米狼笋,趁佟和歌独自去花田做实验,让他们等在外面时悄悄跟卫洵感叹。
但不仅是安队相信卫洵,郁和慧想起自己和卫洵的初见,现在的卫洵也跟当时的他不一样了。
‘人总是会变的’
卫洵挑起眉头,拍了拍大狐狸毛绒绒的头,漫不经心的笑:“我觉得挺好的。”
确实,郁和慧认同,现在的卫洵虽然仍会追求刺激,仍喜欢冒险,身边却多了些可以信任,也会信任他的伙伴,郁和慧看在眼里,真为卫洵感到高兴。
“你们来看。”
远方在花田中忙碌的佟和歌似乎发现了什么,起身向他们走来,手里捧着什么东西。
“你猜的没错,这不只是小白狼的问题。”
佟和歌手中捧着一抔沙土,沙土上有一朵小白花,这是佟和歌从花田中分离出来的一朵。卫洵仔细观察一番,认为这朵花和之前没什么不同,无论是纯白柔弱的花瓣还是颤巍巍的幼细茎秆,它没有开的旺盛,也没有变得萎靡。
佟和歌拿出一张纸人——是卫洵给他的,封印了议会虚影污染的纸人,撕开一道裂痕后放到小白花身边,战场污染溢散出来,又飞快被法老金字塔中的北纬三十度污染压制吞噬,这过程中小白花都没有任何异动。
然而当佟和歌张口吐出自己的金丹,将小白花飞快收进金丹中再拿出来后,再出现的小白花让卫洵瞳孔骤缩。
明明只是两秒钟,小白花就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它的茎秆软烂萎靡,无法支撑花朵,纯白透亮的花瓣上满是污白色的皱褶,就像涂上了厚重脏污的白色油漆,它的花蕊完全烂了,蕊心正中烂出个黑洞,花蕊根部残存的白茬像海胆的触足蠕动着。
当佟和歌把纸人上的裂缝撕的更大放到小白花面前时,它猛地抻直朽烂茎秆,像条斑驳脱鳞的蛇狩猎一样向纸人方向弹射过去!花蕊正中的黑洞就像张开的黑色的嘴,花瓣上污白色浓浆颤巍巍堆在旁边仿佛脓液凝成的口水,看起来怪异又惊悚。
小白花拼命想挣脱佟和歌的钳制,花瓣上污白色浓浆如雨滴洒落,浓浆仿佛浓硫酸一样,落到地上的瞬间将桌面大的一片土地腐蚀成了黑色,佟和歌将纸人远远扔到地上,放开了它,下一秒就见小白花犹如进攻性极强的白蛇凶狠飞扑到了纸人上,黑色糜烂的孔洞将纸人直接吞噬!
“很危险——”
“佟和歌。”
吞掉纸人的小白花在地上发疯翻滚的时候佟和歌刚抬起手就被卫洵攥住了手腕,卫洵拧眉目光落在他刚抓着小白花的左手,就见佟和歌的手掌竟然全部被腐蚀掉了,边缘是脓水般的白色浓浆,腐蚀还在飞速上移,转眼就蔓延到了佟和歌的小臂!
“唰!”
狂徒杀人刀出鞘,卫洵从肘关节斩断了佟和歌的小臂,这半根手臂落在地上飞速化为泛着白沫的乌黑浓浆,转眼间他们脚下的沙地被污染成黑色。但紧接着卫洵的胳膊被佟和歌跟郁和慧齐齐抓住。
“卧槽你的手,哎你,哎我没事!我故意的,就是给你演示一下!”
佟和歌急的不行翻过卫洵的手,刚才卫洵抓他手腕同样接触到了白浆腐蚀物!这种鬼东西蔓延速度有多快佟和歌心知肚明,情急之下他咬破嘴唇,琥珀色泛着药香的血珠滴在卫洵开始糜烂的手掌上,这不是血珠,而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太岁汁液。
但卫洵的手伤并不如佟和歌想象的重,只烂了一小块,一滴太岁汁就治好了。佟和歌被斩断的手臂也蠕动着长出新的肉芽,以灵参为骨,乌发般的何首乌根须为经络,太岁为肉,很快就长好了。
“它的污染非常毒辣,灵参,何首乌都扛不住,只有太岁才能勉强让治愈。”
佟和歌一边念叨着一边翻来覆去观察卫洵刚被治愈的手,陷入沉思:“原来北纬三十度的力量还能这样体现……看来开辟者也能抵御一些……”
“北纬三十度的力量压制着它们,所以它们没有发疯?”
卫洵刚才亲手接触腐蚀性浆液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小白花上自带的白色浓浆破坏力更□□洵没有把握,而腐蚀佟和歌手臂的浓浆就像被稀释过一样,危害性更小,更安全一点。
“没错。”
佟和歌抬了抬下巴示意小白花的方向,就见原本发狂发癫的小白花已经差不多安静下来了,吞下的纸人也被它再吐了出来,又过了大约五分钟,小白花才彻底恢复了原样,只不过它的花瓣看起来更加透明了,像是洇了些黑色。
“它们在亡灵地堡是种在边缘,用来吸收战场污染的。”
虽然是问句,但佟和歌的语气却很肯定:“不只是因为自身的纯粹能吸附污染,它们会去主动吞噬捕捉污染……谁?!”
佟和歌突然厉声喝道,卫洵跟他几乎同一时间向身后望去,而天狐已经瞬移到了窥视者身旁,悄然现身狐爪紧锁要害。
“嘻嘻。”
空灵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想起,但窥视他们的却不是人。
而是一头羊。
“嘻嘻。”
羊又笑了,它梯形的瞳孔贪婪垂涎的盯着那朵地上的花,像羊咩一样发出惊悚的笑声。它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白毛就像街道上被踩踏过的肮脏积雪。
这是卫洵从亡灵地堡带回来的羊,它不知道是怎么从羊群中跑出来的,似乎没有攻击的意图,被大狐狸抓住就瑟瑟发抖的站着,仍伸长脖子垂涎盯着那朵白花。很快的木乃伊狗们就奔跑了过来,驱赶着这头羊回了羊圈,刘雪松过来道歉,说他这段时间正想把羊圈翻修一下,建的更豪华坚固,让这群被神使(卫洵)带来的羊们生活的更舒适。
结果没想到一不留神,有一头羊跑出去了。他在发现后立马追了过来。
“那头羊单独关起来。”
郁和慧天狐听他的心声,确定刘雪松说的是实话,但卫洵没有掉以轻心,一大群羊怎么就独独它跑出来了?叫声还跟笑声一样那么诡异?
郁和慧想去盯着那只羊,但卫洵没让,这种情况简直在恐怖小说里经常出现,哪怕再有把握的人独自出去就是脑瘫。涉及到刘雪松和战场带来的羊们花们,卫洵直接联系了安雪锋。安雪锋立刻严肃起来,让他们呆在原地不要动,他那边有旅社牵绊着,要等一小会,于是安雪锋让卫洵拿出从他身上拔下的那几根凤鸟羽毛。
卫洵拔了安凤鸟好多根毛,两人深层联结卫洵与安雪锋精神相通,这里又是安雪锋的北纬三十度旅程,就见这几根凤鸟羽毛很快变成了微型的凤鸟,每人肩头上落了两只,空中盘旋着五只,一下子让人感觉安全感满满,就连警惕多疑的郁和慧都松了口气。
“显然,议会或者说旅社是不希望有人将这些白花带离战场。”
卫洵道,等安雪锋过来的时候,他们继续说起因为白羊而中断的话题。
“就像绝大多数花朵追逐着阳光,它们会主动追逐吞噬污染。”
佟和歌讲解起来:“没有阳光花会衰败死亡,没有战场污染,它们会疯狂到自我毁灭。”
“但是阳光对花来说是好东西,战场污染却会损害它们自身。”
其实这样来说的话,拿阳光做比喻就不太恰当了。
“就像毒·品一样?”
卫洵拧眉,
“对,可以这么说。”
佟和歌点头:“这些小白花已经失去了任何意识,也没有本能,与其说是活物,更像是死物。正常来说污染会侵袭它们,但它们不可能主动吞噬污染,吞不到还发癫自毁污染一切。”
所以佟和歌说它们是被特意培养成这样的。
卫洵想起当初茅小乐看到这些花时说它们甚至不能算是灵魂碎块,只能看做是某种‘养料’,这些白花的原身全部已经神魂俱灭,不可能再被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