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中,吴洁抱着还是婴儿的施钥,和另一位女性凑头在一起,样子十分亲密。那个女性可能和吴洁年龄不相上下,但看起来要苍老憔悴得多。
裴不度把照片抽出来,悠然走到施书华跟前。
因为几乎倾倒了大半的真相,施书华有些茫然,此时抬头居然问裴不度:“你到底是谁?是阮落为了要回家产,雇你来的。我也可以雇你,我也有钱。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如此平庸的男人,脑子也不太好使,只能想到这些可能性。
裴不度把照片冲着施书华,指着吴洁身边的女性:“你的妻子?是她给吴洁那些恶心人玩意?”
施书华只看着照片不吭声。视频中,那辆车已开始蛇行起来,涂伟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过来,“这怎么回事,爸,你给我买的车是假货吗?这方向盘怎么了,使不上劲啊.....”
涂伟看不到的是,怪物另外几只手已搬过了他的方向盘,左右来回转动,似乎在试探,又似乎已开始演练。
看到已开始失控的轿车,施书华连声道,“是是是,她是涂涂,我的妻子。是她给吴洁的方子。施钥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到处寻医问药,然后就找到了她。”
“你推荐的?”裴不度问。
“不是不是。是其他族里人,有人也在医院工作,就偷偷地推荐给了吴洁。”
这就是这个族的恐惧之处。如同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分布在各行各业。
因为相互照应,同声共气,可以完全把施书华完全摘出来。在阮落的策划上,他一开始甚至采取了反对态度。
吴洁做梦都想不到她找到的民间医生,竟然和自己的现任老公会是这样的关系。于是在涂涂的建议下,吴洁送走了阮落。
“即然送走了,为什么又要找回来。”裴不度问。
施书华:“你……”他想起裴不度的名字,“裴先生,求你先放了我儿子。”
手机里是一声尖利的急刹车声音,伴着涂伟的咒骂:“草!”
与此同时,车头撞上护栏,打了几个转,整辆车翻了过来。
涂伟的头向下,身体被安全带系着倒挂着,安全气囊弹出两个,手机正怼着他的脸。
涂伟骂道,“这他妈怎么回事……这怎么下来……”在他的旁边,多手多脚怪依然阴冷地注视着他。
“求求你求求你,让他放我儿子出来!!”施书华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
“为什么要找落落回来。”裴不度依然平和地问。
“是是是我们发现他进了娱乐圈,怕他知道自己的妈是吴洁,又找了回来。所以涂涂就对吴洁说,施钥的心脏要用他哥哥的血才能彻底医好。”
“施钥的心脏是怎么回事?”
施书华眼睛一直盯着手机,里面的涂伟从安全带上掉了下来,想要往外趴,但车座已变形,他似乎也受了伤,怎么挣都出不去。
施书华心疼得眼泪掉了下来,只想飞到涂伟那里,把他从车里拉出来。
“可能也是涂涂弄的。”
“你不知道?”
施书华:“我们村里的女人才会这些方术。”
这个村子分工也相当明确,男的在外面寻找猎物,女性负责背后操纵。
“这个恶心人的玩意呢?”
既然这一切都是施书华口中的“涂涂”在背后一手推动,这个多手多脚的怪物应该也是涂涂操纵。
如果她知道自己养的怪物弄死了自己的亲儿子,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裴不度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冷笑。
施书华摇头,“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和这没有关系。你.....把我放了,我要去救我儿子。”
视频中,涂伟终于把自己一条腿弄了出来,一只手摸到了车门。胜利在望,他就要摁下车门锁,忽然发现手却使不上劲,他再用力,不仅使不上力,下一刻,整条手臂从车锁上掉了下来。
那条手臂是被生生撕掉下来,涂伟后知后觉疼痛难忍,发出凄惨的叫声。与此同时,他看到一只怪物正盘踞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他的胳膊,塞进了嘴里。
与涂伟同时放声大叫的还有施书华,“求你了……”
但他的声音堵在嗓子眼里出不来,只发出一声声暗哑的声音,如同疼到喘息。
“我草你妈.....”涂伟咒骂的同时,另一只胳膊也被撕了下来。一时间,安静的屋里,只有涂伟的惨叫,施书华的喘气,以及怪地物持续不断,咬食骨头的喀喀声。
“我草....”涂伟已说不出话了,他看到自己的内脏从他的眼底端了出来,鲜血淋漓。
施书华忽然站了起来,向裴不度扑了过来。只是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裴不度,四肢不停地抽搐。
咬出血的嘴里断断续续挤出一些不成句的字:“魔鬼,魔鬼……”
裴不度忽然低声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是件十分好笑的事。
梦浮生此时浮现在空中,静白的天光下,贪婪地吸食着从施书华身上滚滚而来,源源不断的恶浊之气。
这股黑气经过梦浮生后,变得纯净透明,又流进裴不度体内。
裴不度看着流入自己身体的气流,神情既嫌弃,又嘲弄。
......
一座被绿树环绕,隐藏在闹市里的低层建筑里,四个人正围站在一个沙盘旁。沙盘制作十分简略,没有起伏绵延的山脉,没有高高矮矮的楼房,上面只象征性地标注着一些地理位置。
“阴气超标严重,可这是高速啊。”说话的正是阮落的师兄,陆观云。
“可能是路鬼在找替身。”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小老头。
一些死于意外事故的妄死鬼,因为死得太过突然,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投不了抬,在路边制造相同的事故,寻找替死鬼。
“可高速闹鬼能成这个样子?”陆观云觉得这完全是阴气盖顶。
“你是不是太多疑了。上次你非要把我们拉到你那师弟拍片的地方,可还不是就是一座空阵,里面什么都没有。”小个子男生。
陆观云还是觉得不放心,对旁边一直沉默不语,表情冷漠的年轻人,“余默,你对局长说说情况。看看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