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落也想让裴不度和他分享自己的快乐。就在他要咬上一口的时候,裴不度伸手把他手里的冰糖葫芦抽了出来,“哥.....”
然后就见他哥不仅把他手里的抽掉扔了,还把手里的全都扔了。
阮落傻眼了。他哥不爱吃,也不能不让自己吃一口啊。
就听裴不度笑吟吟地说:“不能吃,吃了你今天就出不去了。”
阮落一怔,猛然醒悟过来。
这个老城区怎么会突如其来的有这种集会,今天不是节假日,更没有什么庙会,这里怎么会张灯结彩,还有卖灯笼的。
一时间,阮落觉得背部生凉。他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四周。四下依然灯火璀璨,街上游动的灯火与碳烤的烟气,有一种“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的节日感。
只是再一看,阮落发现了一些问题,这些商贩的年纪都不大,而且都有缺陷。有的少了一条腿,有的却多了条胳膊。阮落如同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阮落收回目光,现在他只敢看裴不度了。裴不度眼里含笑。
阮落咬了咬唇,控制住自己想一头扎进裴不度怀里的冲动。
“哥,这是怎么回事?”阮落小声问。
“我猜测这是一些夭折小孩。”裴不度说。
施书华说过,他们村子内部通婚,近亲结婚的多,很多小孩生下来就是畸形,活不了多长就夭折了。
阮落想到什么,“这些是施书华与涂涂夭折的那些孩子?”
“看来是。”裴不度说。
阮落一时默然。这里跑动的小孩儿,不下五、六个。这么说施书华与涂涂在这些都夭折后,只有涂伟生存了下来。
不过,这个也罪有应得了。
“哥,你怎么不早说。”阮落还是不敢回头,心里害怕,只好借题发挥。
“早说你不更害怕。”裴不度低笑。
说得如此有道理,阮落又气还又回不了嘴。
“落落,”裴不度问,“鬼和虫子,你更怕哪一个?”
“鬼。”阮落说。虽然虫子恶心,但他还是可以克服克服的,但鬼就不行了。
裴不度抬手,一道符箓从他手指间飞了出去,在空中燃了起来,化成一团火焰。火光中,四下的街市湮灭了。鱼灯、摊位、烧烤、小孩儿……
他和裴不度还是处在那条黑暗的胡洞中。
就在这时,阮落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如果非要形容,就是很多豆子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又轻又快。阮落悄悄扭头,就见密密麻麻的虫子飞快在地上爬行,如同一块向前推进的地毯。
阮落头皮发炸,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头扎进裴不度怀里。
他错了,他不该轻视虫子。
裴不度轻笑着揽住了他,“怕的话,就别把头抬起来。”
阮落就被裴不度半拥半抱着,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阮落小声说:“哥,我能自己走。”
阮落把头抬起来,离开裴不度的怀抱。他觉得自己即便不能帮上忙,也不能拖裴不度后腿啊。
地上依然是密密麻麻的虫子,但只是围着两人,当裴不度一脚迈出,那些虫子哗的一声像潮水一样就退了出去。
以阮落的思维,在裴不度的周围像是布了道无形的防火墙,那些如同病毒一样的虫子,被隔绝在外,不敢越雷池半步。
“哥,这人在这里养这么多虫子,就没人发现啊。”阮落问。
“这些虫子不是实体,是死后的一些残影。没必要理会。”裴不度说。
阮落心说,那就是主要用来吓人的。但除了像裴不度这样的,一般人一见到这些虫子,大概非晕即疯。
“这都是些什么虫子?”阮落问。
意外的,没听到回答。阮落心里哦了声,这又是他哥的知识盲区了。
但这些虫子也有些好处,从他们来的方向,知道这个幕后之人的所在位置。一出胡洞,一个破旧的铁栅大门,半开半闭。旁边还挂了个牌子,颜色剥落,字迹模糊,上面依稀有“纺织厂”几个字。看来,施书华把自己的妻子就安置在这里。不远不近。
一迈进去,迎面就是个筒子楼。旁边是些已废弃的厂房。裴不度停下脚步,似乎在确定先去哪一边。
阮落却不由握住了裴不度的手。他看到了那只多手多脚怪。即便是从裴不度嘴里听过很多次,他还是受到巨大刺激,就在他双腿发软之前,裴不度揽住了他的腰。
阮落心里说:哥,我真不是要拖你后腿,实在是太震撼了。
那只多手多脚怪,阴冷地看着裴不度。
裴不度喝了符水,也是他的猎物,但他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注视裴不度片刻,便挪动着他的四条腿,往筒子楼方向过去。
裴不度拉着阮落的手说:“这只怪物能靠人的记忆制造幻觉,你拉着我别松手。”
“嗯。”阮落心里说,哥,你让我松手,我也不会松手的。
裴不度在前面走,阮落紧紧地攥着他哥的手,昏暗的光线中,他哥的那只手很大。抓着自己的手指修长,突出的骨节,有带着力度。
再一看,阮落忽然觉得不对劲,那只手似乎有些瘦小,还有些苍老。
阮落心里一紧,嘴里发苦。那只手皮肤松弛,一条条青筋突了出来。
阮落抬头,一个脸色腊黄的女人,正对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