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不度说,“你对那些纸物说你结婚了.....”
“没有。”阮落这次连声音都不哽咽了,言语干脆,“是权宜之计,缓兵之策......"
阮落还想说什么,只是下巴被抬起,嘴唇被裴不度严严实实地堵上了。
于是久久不见两人下山的张真诚,找上来的时候,就见他家老大被人整个拥在怀里亲。而他家老大两条胳膊挂人脖子上,软得像是站不住似的。
怒火中烧的张真诚只能转身下山。
回到车上,全身放松的阮落依然软在裴不度怀里。他想到一个问题,小声问,“哥,为什么梦浮生是红色的。”还那么大。
“这原本就是梦浮生的形态之一,因他是与恶动念互感,花瓣便常年会粘染上地下的业火。”裴不度接着说,“不用害怕。”
“没有害怕。很好看。”阮落说。
裴不度垂眸凝视着阮落,手指轻抚上他的脸颊,“是很好看。”
.......
回去后,阮落在自己的小屋里迎来了除去裴不度的第二位客人:施钥。
虽然提前联系了,施钥还是早到了很长时间。所以,他一直站在门口等阮落。手里还抱着那只黑猫。
阮落忙开了门,让施钥进去。施钥对这里似乎很好奇,因为和阮落熟了,也开始流露少年人的天性。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这个一眼就看到头的小房间。
“我哥不在吗?”施钥问。
“在里面睡。”阮落微笑。裴不度常会白天在阮落的床上补觉。
施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哥,妈妈醒来了。”
“太好了。”阮落诚心诚意地说。吴洁的身后不仅有施钥,还有整个公司都需要她回归。
“妈妈,她……虽然没说,但我知道她想见你。”施钥有些不安。
“哥,你回去看看她行吗?”
“就是不知道说什么。”阮落笑。
吴洁大约也是这样。面对这个让她愧疚的儿子,连补偿都显得过于轻描淡写。
“不过,等我这边闲下来,我一定去看她。”阮落说。
“今天不行吗?”施钥觉得这就是推脱之词。
阮落不知道怎么回答,卧室门被拉开,裴不度披着衣服,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出现在门口,“落落,今天不带我出去买东西了吗?”
阮落看施钥:“今天真是没时间。”
施钥一脸失望,起身告辞。阮落留他吃了饭再走,只是有裴不度在的气氛,第三人在场都会觉得不自在,更何况是这么敏感的施钥。
他连看都不敢看裴不度,匆匆打了个招呼,抱着猫走了。
“什么时候出门?”裴不度问。
“出门干什么?”阮落说。
“买东西。”从裴不度眼睛里,阮落立即明白了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哥,我要替陆师兄采办法事相关,没时间买东西。”阮落一口拒绝。
……
两天后,《鬼屋NPC》大厦广场前。因为春节将至,节目已停止制作,大厦只有一些工作人员。风影是《NPC》的制作方,大公子要在这里做法事,大厦主管除了觉得奇怪,也没敢问原因。还为此活动和其他工作人员签了保密协定。
两辆商务车停在了大厦门前,其中一辆下来的是阮落与两个助理。裴不度留在车上,一来他对法事本身没兴趣。二来这也是阮落意思,他不想让裴不度和自己的大师兄见面。
另一辆车上下来的是陆观云带来的法事团队。一共八个道士。分别拿着香案、贡品,表文、法器,各种符箓.....道士个个都很年轻,像是大学生模特队。
“师兄,你这在哪儿找的人?”阮落问。
“我工作室的学徒。个个都是大学生。”陆观云不无骄傲。
对于大学生入行当道士,阮落只能说:“师兄,辛苦你了。”
邀请师兄的理由很简单,阮落说这里阴气重,想请师兄超度这里的游魂散鬼。陆观云一边感概阮落的善良,一边一口答应下来。
见着了阮落,陆观云还是有意找人,眼睛就去看阮落的保姆车。就见窗内出现一只大手,顺手把窗帘拉紧了。
“是谁还在车上?”陆观云气不打一处来。
“.....助理。”阮落说。
“助理为什么不下车?这是还要人伺候?”
“他不舒服。”阮落急于转个话头,一眼看到陆观云那辆商务车上似乎也有个人,“师兄,你那车上是谁?”
“一个同事。他过来看热闹。”陆观云说。
阮落心想,躲车上看热闹啊。
陆观云的学徒们设好坛后,法事正式开始。
道家法事分为祈福道场与度亡道场。现在进行的无疑是第二种。一般法事有一套十分完备复杂的程序,历时也长,隆重些的会开上几天。但这次陆观云压缩到两个小时,只走一些关键程序。
换了衣服的陆观云与他的学徒,上香升坛。一时间,香火缭绕,乐器声动。陆观云持诵经文,手掐法决,现场充满了仪式感所带来的隆重。
阮落与无关人士一起,在圈外围观。半个小时后,陆观云手持桃木剑,诵起经文。不知道是心里因素,还是天气变化。原本明媚的午后,突然阴气沉沉刮起了大风,设坛用的幡帘,铃声各种响动。但再过半个小时,天气转晴,阳光重现,如同预示着这些死灵已得到超脱与度化。
阮落心里也微微松气。来之前,裴不度问他需不需要开个天眼,看看这些灵魂如何超度,被阮落一口拒接了。
想到裴不度,阮落不由看向停车地方。张真诚问:“是要喝水吗?我去给你拿。”
“自己去拿。”阮落的保姆车就停在广场边缘,他快步走了过去。
张真诚冲唐心使了个眼色,那意思:老大不是喝水,是想见人。
比起张真诚的气愤,唐心只是浮出一个会心的笑意。
阮落过去的时候,也看了一眼陆观云的车,那里面有个看热闹,也没下车的。
到了保姆车,阮落一拉车门,“哥。”
没听到回应,阮落才发现裴不度不在车上。裴不度是有别的事?阮落很介意裴不度的独自行动。一个是担心,还有就是连他自己都不明白的莫名生气。
阮落从车窗看向外面,就见身着黑色风衣的裴不度正迈步往大厦外面走去。
阮落心里一喜,想都没想,赶紧下车,向着裴不度的身影追了出去。
只是裴不度个高腿长,走得又快。阮落几乎小跑都没能立即追上。几分钟后,阮落已到了大厦外围。因为征迁,十几里都是荒烟枯草。
阮落四下寻找,不见了裴不度的身影。他哥是去哪儿了?
阮落有点进退两难,但既然找到这里,阮落也不想中途折回去,便继续往前走。只是一步踏了出去,四下的光线一暗,景物还是那些景物,但哪里就不同了。
这一刻,阮落居然觉得哭笑不得。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进入什么结界之类的地方了。只是,这次不知道布界的是鬼是妖,还是别的什么。
阮落不想再叫裴不度了。他哥应该知道自己在这里。
他是不是像上次那样,为了锻炼自己,躲在一边看自己笑话。阮落一念至此,干脆即来之则安之,继续往前走去。
再走几步,眼前出现一个门。这个门实在是突兀,阮落知道有问题,但就有些茫然。这是让自己进去吗?阮落转了个方向,继续走,只是走了几分钟后,那道门又立在自己眼前。
阮落看了看四下,光线越来越暗,夜雾也越来越重,觉得自己实在撑不下去了。丢人就丢人吧,阮落叫道,“哥!”
几乎应着他的声音,裴不度已出现在阮落视线里,浓雾中现出他的身影,他快步走过了来,一把紧握住阮落的手腕,“怎么才叫我。”
裴不度神情少有的严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阮落觉得裴不度胸膛微微起伏,气息也不稳。
“我一直在找你。”裴不度低声说。
所以,裴不度因为没有找到自己,才这样着急的。
阮落本想解释他以为裴不度就在自己的周围,像上次那样旁观自己。但触到裴不度沉沉的眸光,阮落心里一紧,只是轻声说,“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