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宿跟范情的聊天界面十分简洁,这是他们加上好友以后第一次互发消息。
范情:好的。
连末尾都要打上一个句号。
光是看着这两个字,郝宿也能想象出对方是如何端着那副矜持冷漠的模样,挤在满是人群的公交车内,低着头,手指慢吞吞地在屏幕上敲打着。
或许中间还会有其它更加大胆的话,伴随着他的每一次窥视出现,但最终又被逐一删除。
没有再回复对方什么,郝宿直接就将手机放回了口袋中。暗中隐藏的视线由于他的毫无知觉,愈发露骨直白起来——
想要不顾一切地靠近他,想要俯在他的颈肩上,低头深嗅着他的味道。
范情的目光越发痴迷,有一个瞬间,他真的想要走过去了。
但没有,郝宿偶尔望过来的视线令他陡然惊醒,脚步也被按捺在了原地,心惊胆战中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他将自己藏得很小心,但对于一个什么都清楚的人来说,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郝宿就感觉着追随着自己的视线一下子浓烈,一下子又因为他的小动作吓得连忙移开。
他大可以放任范情的所作所作,却偏偏要时不时逗对方一下,十足的坏心。
车程十分短暂,郝宿在到站后就下去了。站定之前,他往后看了一眼。
毫无意外地看到范情站到了自己之前的位置,手握在了他方才握过的地方,清冷的眼神不自觉地迷蒙了一瞬,身姿在过分的正态下,越发笔挺。
他又给范情发了一条信息,看了眼时间,就朝家里走去了。
郝宿:我下车了
车上的人在专门设置的信息提示音响起来以后才打开了界面,郝宿那一站下去的人有很多,公交上已经有了不少空位,但范情还是没有选择哪个座位坐下去。
他的手指放在虚拟键盘上,不可自制、亦或者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克制地打出了痴汉一般的话。
范情:好想你……想听到你的声音|
指尖跟刚才一样又在三十秒内将其删得干干净净,换成了另一个干巴巴的回复发送了出去。
范情:嗯
消息发送出去的时候,范情的心中产生了一股极大的落差。他已经有所发现了,自己对郝宿的需求几乎与日俱增。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一定会被他发现的……
明明在心底劝告自己不要再沉溺下去,又控制不住地在郝宿的回复迟迟没有发过来的时候点开了昨天看过的隐藏文件。
是一份总时长三十分钟的音频。
他似饮鸩止渴一般,等耳机跟手机连接上以后,将编号为1的文件点开了播放。
“我洗好了,热水还有许多,你快进去……”
是郝宿第一天住进宿舍的时候说过的话,一句一句的,依次在范情的耳边响起,立刻让他的颅内产生一种过电般的感觉。就连后面吹风机的轰鸣声,也如实被记录了下来。
漂亮而冷淡的人站在喧嚣的车内,寂静无言的模样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关注。但他却在这样的光明正大中,下流无耻地感受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头皮因为耳机里的每一个低音而发麻,背部到脚跟一整片线条都在衣服的遮盖下收紧到了极致。眼皮半垂,掩住雾蒙迷情的真实,却遮不住暗红靡靡。
下一个站点到达的时候,范情率先走下了车,指尖按在车门上用力到发白。
他并没有再坐公交车,而是直接招了一辆出租车回校。这是他第一次听郝宿的录音,但作用太过大了,以至于就算及时点了暂停,也还是无济于事。
范情坐在柔软的座椅上,两只手牢牢扣着彼此。在一片口干舌燥中,几乎是踉跄地下了车,而后直奔去宿舍。
高三的学生这个点要么在图书馆,要么就在寝室里,范情一路上没有碰到什么人。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小心控制了身形。
刚一走进宿舍,鼻间闻到的橘子味道仿若催.情似的,让他之前所有的伪装都失去效用。范情靠在门板上,眼尾转瞬之间就红透了,他放长了自己的呼吸,在四下无人的房间内,让喉咙里的声音溢了出来。
与往常不同,现在这里有一半是郝宿的,亵渎的作为加重了心底隐秘的快.感。
过了许久,范情才稍微平复下了心情,脚步迈到了郝宿的座位处。
对方昨天晚上放在桌子上的橘子皮还没有扔掉,水分蒸发掉后,已经有些萎缩了。手指触碰在上面,也有些坚硬的感觉。
他伸手捏住了橘皮,而后又慢慢地在郝宿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将脸贴在了桌面上。
桌子被对方收拾得异常干净,除了橘子的香气以外,就只有一些书墨的味道。但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范情来说都是一种满足。
他贪心的在郝宿这里待了很久,像收集至宝一般,将郝宿剥下来的橘子皮拿到了手心里。连同郝宿换下来的废弃的笔芯,还有撕扯下来的半截胶带,通通都被他悄悄收了起来,跟剪开的牛奶盒和面包袋放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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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八点十三分,通话请求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范情看着由郝宿打开的视频通话,无措地抿了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