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亲、亲我了!
理智跟思维通通不在线了, 范情的脑子里只剩下了无数无数的相同的一句话。
郝宿亲我了。
他的脸靠在郝宿的肩膀处,整个人都浮着一层好看的红晕,淡淡的。
管家说话的时候还保持着倾身的动作, 因为衣服被主人抓着, 甚至在尽可能地配合着对方,温热的气息在晚安吻之后再次拂到了范情的脸上, 一股一股的,要从皮肤表层直接挣到更里面去。
范情忍受不住地动了动, 是很突兀的惊颤般,眼中出现了一点泪光。
他看上去太过激动,又对于这种亲吻太过生涩的样子。
仅仅是这样的接触, 就足以让少爷打破表面上竭力伪装出来的平静,连呼吸都在瞬间加重许多, 抓着郝宿衣服的手都在轻轻抖动着。
郝宿看着范情的模样,眼中也划过一抹惊讶, 似乎对方要比他一开始想象的更加敏感。不过是亲一下额头,也能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眼睛红了, 身体也是绷着的,被子底下的腿更是并得紧紧的。
要是被他全部抱在怀里,又会是一副什么情形?
郝宿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戴着手套的手动作轻柔地将范情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了下来, 将人侍弄着在被子里躺好, 最后替范情盖上了被子。
“看来少爷很喜欢这个晚安吻,身为您的管家,我感到非常荣幸。”他说话的时候眼里又荡出了那种白天捏着范情耳朵时候的浅浅笑意,“如果您喜欢的话, 请允许我每天晚上都为您献上一个这样的晚安吻。”
范情还在不能自已的状态,郝宿又拿捏着他的心理,说出“请允许”这样的话。
被盖得严实只剩下一个脑袋在外面的人哪里有半分招架之力,一想到郝宿每天都要亲自己,少爷的两只手都紧紧地攥住了。
“喜欢。”
很小很小的声音,甚至如果不是郝宿看到范情动了动嘴巴,都会怀疑对方根本没有说话。
“那么,我记下了。”
“请问今天晚上还要看睡前读物吗?”
他又在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跟范情说话了,似乎是看出了对方还在害羞状态,所以连语气也要比平时更加温柔。
“不看了。”
被那样一亲,范情现在在郝宿面前连半点动作都不敢做出来,躺在床上整个人都僵僵的。他好想躲进被子里,把自己的脸也一并蒙起来,但郝宿还在看他,所以不能这样做。
范情眼里的泪光更多了,回答的尾音又在极度害羞当中抖得不成样子。终于,眼里的泪没忍住流了下来。
只是随即就有一只手替他拂去了,柔和得好似花瓣。
“少爷,您哭了。”
郝宿没有起伏的语气终于让范情的最后一根线崩断,整个脑袋这下真的打算全部埋进被子里,可就在范情有动静的时候,另一双手比他更快地按住了被子。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管家实在太过无礼,在主人狼狈的当下还要一再地寻根究底,丝毫没有了第一天上任时的善解人意。
“宿主,我想他应该是被你亲了以后太害羞了,而且……”
系统的抢答没说完,直接就被郝宿单方面屏蔽了。它整只统麻了一瞬间,根本不知道自己只是实话实说,为什么会有这种悲惨的命运。
它隐约觉得郝宿好像自从那天跟它语气怪异地说了一句“他喜欢我”以后,就有哪里变了。
可系统一时半会又说不上来郝宿是哪里变了。
不过这不是问题,问题是现在又不是什么“特殊时候”,宿主究竟是凭什么关它小黑屋!
不管系统说什么话,郝宿也都听不到了。他的问题还在继续,眼睛也一直没有从范情脸上移开。
眼神太过专注了,被盯着的人又忍不住流了一滴眼泪。
“你……别看我。”好害羞,好难为情,他、他那里……呜。
范情说着又要自己去拉被子。
“少爷身上有哪里是我没有看过的呢?”
又是一句冒犯非常的话,但这是事实,在郝宿为范情换衣服的时候,少爷哪哪都被看遍了。那一向尊贵非常的身躯,也早就被他的手碰遍了。
“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您不说的话,我会非常担心的。”
管家之所以会说出这样的话,并非是要故意冒犯主人,而是出于担心。
他仍旧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可范情本就绷到了极致的神经因为他这一句话彻底催化,爆发出了最原始的变化。
在郝宿的注视中,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他这样讲明事实的一句话挑弄着。
范情几乎是颤着手将郝宿的眼睛蒙了起来。
“你不要……不要看我,我好害羞。”
这回是真的带着哭腔了,范情反应大,手根本就捂不住郝宿的眼睛。
即使已经把嘴巴闭紧了,但那种声音还是不小心泄露出来了一点。
少爷何尝受过这种滋味,眼前是喜欢的人,偏偏不能在对方面前保持着基本的体面。
眼看手就要没力气了,郝宿突然帮助他一起按住了手。
大手贴着稍小一点的手,隔着一层手套,眼睛也是规规矩矩地闭着,没有看到范情分毫模样。
“抱歉,我不知道少爷会这么害羞。”绅士到了极点的语气,没有因为范情的任何反应而露出不该有的轻视或厌恶,“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少爷可以答应我,不哭了,好吗?”
范情哭原本就不是因为被郝宿看了,而是他自己控制不住汹涌而起的生理反应。
因此听了郝宿的话后,他摇了摇头,意识到对方现在看不见,才哑着声音开口:“不是你。”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原因。
他话就跟现在的状态一样,讲得黏黏糊糊的。
这个世界的范情跟之前几个世界的范情很不一样,太会害羞了,一碰到他就好像会窒息过去。以前虽然也会害羞,但到底还在正常限度以内,面对郝宿的时候也总有那种可以把害羞全部表现出来给对方看的想法。
并不是范情对郝宿的喜欢变少了,不足以让对方做到在郝宿面前坦诚,而是特定性格上的差异。
有一点可爱。
郝宿继续按着范情的手,特意没有太压着对方的手背,以免又把人刺激狠了。
“我等会就不哭了,你……”
“我就在这里陪着少爷,可以吗?”
“可、以。”
手掌的颤抖渐渐好了点,但范情现在的状态依旧糟糕,等到捂着郝宿眼睛的手终于要放开的时候,他连头发都变得湿湿的,那种沾染了情/欲的靡态几乎要从他的脸上溢出来。
身为一个优秀的管家,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提醒主人的失态。
其实也不算失态,以范情的样子,这样看过去也只会是很漂亮的。不同于平常那种矜贵骄奢的漂亮,是一种用极为贵重的油画糅杂出来,颓艳人心的漂亮。
有点堕落,像是一片上好的瓷器被有意砸碎了,但它同样能迸发出原有的美丽,甚至因为破碎,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
“需要我为您换一套干净的衣服吗?您看上去出了很多汗。”
郝宿的前一句话差点让范情以为对方知道自己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等听到后面一句话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现在掀开被子的话,对方一定什么都会知道的。
他不想让郝宿知道自己这样……这样的……范情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自己,他脑子里能够迸出来的形容都是极不得体的,不符合范氏教育的词汇。
于是摇了摇头,话也不敢说。
“您依旧在害羞吗?”
“嗯……”
“这样好吗?我去为您放好热水,准备好要换的衣服,等我离开之后您再去。”
“否则穿着出汗的衣服,晚上会着凉的。”
管家真是方方面面都为主人考虑到了,讲完话后就从床边站了起来。
范情看着郝宿绕进浴室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才将捂过对方眼睛的两只手掌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面。等掌心贴完以后,他还将手背又贴了贴。
郝宿的眼睛是闭起来的,但眼珠会在说话的时候发生轻轻地转动。
好喜欢。
范情一直躲在被子里,直到郝宿将一切都准备好,跟他说了一声晚安以后才慢吞吞从床上起来。
等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时,范情的脑子又空白了一瞬。再接着,他连看都不敢看自己半分,衣服也全都是闭着眼睛脱掉的。
这天晚上,范情难得没有去看郝宿屋里的监控,而是在洗完澡后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面郝宿因为觉得他太害羞,所以晚上的时候就没有再给他晚安吻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范情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并且思维一直停在了梦里面。
郝宿今天还会亲亲他吗?如果不亲的话,他该怎么去要呢?
这样想着,在房门被敲响的时候范情才回过神。
情绪依旧陷在昨天混乱的场景里,范情还没做好面对郝宿的准备,人就已经进来了。于是少爷又顶着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实际上心脏在看到郝宿的时候早已跳个不停了。
“少爷,早安。”
“早安。”
“昨天睡得还好吗?”
“还好。”
他又变成了惜字如金的模样,郝宿并不意外。将放在鸡蛋杯里的鸡蛋用敲蛋器敲碎,用餐刀切下顶上那一块,再依次将其余的餐点摆好。
等范情洗漱完毕后,郝宿替他拉开了椅子,替他铺好了餐巾,恭敬地站在对方身后,等待他吃完早餐。
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态,都挑不出一丝错误,似乎昨晚跟范情之间的那一幕只是少爷一个人的幻想。
范氏良好的修养让范情在吃饭的时候没有三心二意,不过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要看看郝宿。
等范情吃完以后,郝宿又继续说起了明天的安排。
“明天下午两点陈氏那边会派人过来接您,他们还邀请了周家、王家、柳家……我已经提前打听过,有一匹枣红色的马很有希望赢得这次比赛,如果您要下注的话,可以押这匹马。”
像这种跑马比赛,受邀的人都会随意押一匹马,他们并不是真的为了赢,而是为了乐趣。
郝宿将事情都提前安排妥当了,如果没有主人允许,身为管家,他并不会跟随范情一起去往陈家。
范情一边下楼,一边听着郝宿的话,走到中间的时候脚步顿了顿。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好的,少爷。”
-
范情以前也经常去陈家,所以出行要准备的并不多,一切按老规矩就好了。
不过下午的时候,郝宿突然过来找范情说有一点事情要帮忙。
“少爷,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什么事情?”
“是这样的,我发现似乎有人进了我的房间,东西也少了,请问少爷可以帮我查一下监控吗?”
“什么东西不见了?”
听到郝宿的话,范情的第一反应是谁那么大胆,竟然敢偷偷进郝宿的房间,还去偷他的东西。他生气得很明显,眼神都锐利了许多,身上也散发出了危险的气势。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少爷不用生气。”郝宿笑了下,“只是发生这样的事情总归让人不太放心,所以想请少爷帮我看一看监控,可以吗?”
“看样子并不是第一次来了,昨天睡觉的时候床铺也比我离开的时候乱一些,如果可以的话,少爷帮我从昨天开始查一下。”
郝宿第二次提到监控了,这终于让范情意识到自己昨天也去过他的房间。
如果调出监控的话,郝宿就会看到他是如何伏在他的衣服里痴迷非常地闻着他的味道,又是如何像个变态一样在他的房间里乱转着,最后还要厚颜无耻地躺在他的床上。
只是范情还来不及拒绝,郝宿似乎就已经默认他答应了。
“现在有点忙,等晚上的时候我再来找少爷,可以吗?”
郝宿专注地看着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温柔总是能让人溺毙在里面。范情完全被他牵着走,就这样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可以。”
“多谢少爷。”
他又笑了,好看的桃花眼微微弯出了一个弧度,范情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整个一副被色/诱到了的样子,等人走了很久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答应了什么。
郝宿关上房门,看着少爷懊恼一样地抿了抿唇,转过身的脸上笑容不变。
系统很想问宿主为什么要看监控,对方明明知道范情进过自己的房间,真要看的话,目标对象不得当场社死。
不过被关了一次后,它就有贼心没有贼胆。小黑屋里黑乎乎的,它不想再进去了。
比起要被郝宿发现自己做过的事情产生的羞耻,当务之急还是先查出来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偷对方的东西。
所以过了一会儿后,范情就克服住了自己的情绪,将郝宿屋里的监控从昨天开始快速放了一遍。
然而很快,范情就发现不管是今天还是昨天,从早上郝宿起床,再到晚上对方回来,房间里面就只有他一个人进去过。
根本没有别人,郝宿的东西也没有失踪。
画面里面,是郝宿为他放完热水回到房间里后察觉出了不对劲,四处看了一眼。
只见他最后停在了床边,手摸了摸床单。
即使放大来看,范情也没有发现上面留下什么痕迹。所以,郝宿说有人偷了他东西,只是基于怀疑而已。
郝宿很快又将手从床单上收回来了,接着是像往常一样,去浴室洗漱。
但昨晚又有一点不同,他在脱下燕尾服后,竟然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
是范情被亲到的时候下意识抓住的地方。
因为用的力气太大,所以肩膀处都被抓皱了。
“哭得很可怜的样子呢。”
在他面前恭敬体贴的管家,背着他的时候,会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如同调笑的勾引,又如同低抚的戏弄。
是另一种样子的郝宿,可好像更加吸引范情了。
不是温柔善心的,而是隐藏在这种性格底下,恶劣坏心的。
范情在确定了没有人进去过郝宿的房间后,就将电脑关上,然后慢慢趴在了桌子上,好半天都没有动静。
他知道了吗?知道自己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办法确定,但又有一种隐隐的猜测。
这种猜测让范情抓心挠肺的,心理矛盾得厉害。等晚上郝宿再次来到房间的时候,他整个脑子都在思考这件事。
“少爷,您已经走神很长时间了,是有什么困扰的事情吗?”
“没有。”
“现在方便让我看一下监控吗?”
试图将希望放在郝宿忙了一整天后会忘记调查监控的算盘落空了,范情紧张之下就会去看郝宿,结果目光恰好被对方捕捉到了。
“监、监控……”
他吞吞吐吐的,被郝宿这样的步步紧逼弄得眼尾又开始泛红。
太容易欺负了,都不知道拿出少爷的气势来反击一下,眼看就真的要站起来去翻监控了,郝宿才堪堪开口。
“监控坏掉了吗?”
他给范情找出了一个完美的借口,因为看监控的设备坏掉了,所以没办法查看。
但这当中又包含了一个陷阱,监控的权限并不是只有一个,范情的坏掉了,郝宿可以直接联系安装监控的人,重新开通一个权限。
显然,范情一时半会并没有想到这一点。他甚至连“我白天的时候看过,没有其他人进到你房间”这样合理的话都没想到,一味地顺着郝宿的话说了下去。
“嗯,坏掉了。”
“看来下次挑选设备的时候应该多做几次质量测试,抱歉,少爷,下次我会注意的。”
郝宿的话让自己撒谎的人听了不禁感到几分愧疚,查监控的设备明明没有坏,是他不想让郝宿看到自己做了什么,才这样说的。
一个有意含糊,一个有意包庇,这件事就这么暂时糊弄过去了。
等郝宿离开以后,范情才发现自己的耳朵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软软的,但不像是郝宿捏他时候那样发麻。
少爷,撒谎也不会,耳朵都红了。
郝宿的话又回荡在了范情的脑子里,刚才他在跟郝宿说话的时候,耳朵有红吗?对方发现他又在说谎了吗?
想不出答案,倒是范情因为想起了郝宿当时的神情还有举动,忍不住又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他一害羞就想把自己藏起来,但总也藏不完整。脸被藏住以后,脖子又会露出来。
郝宿一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范情把自己弄成一个球的模样,眼里溢了笑意。
“少爷,忘了跟您说,明天要穿的衣服就放在衣柜里,您可以先看一下,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为您挑选其它的。”
听到开门的动静抬起头的人眼睛都瞪圆了,只知道下意识地答应。
“知道了。”
“晚安。”
这回范情没有再回答他的话,因为郝宿还没有给他晚安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