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开了郝宿的手指,然而下一刻,郝宿就感觉自己的指尖陷进了一团逼仄的柔软里面。
他在替他清洗,用自己的方式。
雌虫严谨又认真,在乌黑当中,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会弄脏的地方。
他第一天到郝宿的房间时,就想要去咬对方的手,可郝宿收回去了。现在他终于如愿以偿,几乎是抵着指根在舔舐。
跟郝宿在一起发生的事情随着记忆的恢复,没有被遗忘,反而更加深刻。
太过漂亮的雌虫会引来雄虫的觊觎,就算家世不俗亦不能避免会在成年后被随便指配雄虫这种事情,唯一的区别是他们能够嫁一个身份比一般雌虫可以分配到的更高的雄虫。范情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嫁给哪个雄虫,他从进了军队以后就开始往上攀爬,最后终于成为了上将,得到了婚姻的自主权。
从前在范家的时候,范情没事的情况下很少会出去交际,其他虫对他的过多关注对于范情来说,只是麻烦。每一次站在宴会厅里,他都能感觉到四面八方的打量,充斥着各种作呕的yu望。
网络上流传广泛的那张图是范情在拒绝一名雄虫的搭讪后反复被对方纠缠时的模样,那种从军队里出来的自然狠戾瞬间就令对方感到胆寒怯步。
范情当时看着雄虫的模样,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便举着酒杯毫不客气地离开了。
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如一记冰冷的耳光,扇在所有妄图打他主意的雄虫脸上。
他的气势是那样恐怖,只凭一个眼神就将一切麻烦扫除。
如果说过往的记忆对于范情来说通通都是单调的黑白色,那么郝宿的出现就是一团绚烂的霞光。
他从地下交易所带他回来,对于当时的郝宿来说,范情的身份是那样低廉、可鄙,可他却亲手替他将极具侮辱的项圈摘下,牵起他的手,为他戴上面具。他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不情愿的事情,更不曾逾矩半分。
无论是在失忆的范情,还是恢复记忆的范情,都是一样的喜欢郝宿。
只不过恢复记忆的范情要更明确自己的目标,他更是十分清楚,自己对于郝宿有着怎样异于常虫的痴迷。
想亲他,想抱他,想闻他的味道。
想被他看见,想被他抚摸,想被他尝尽味道。
想因他流泪,想因他失控,想因他褪下冰冷神情。
达伦来找范情的时候,距离郝宿下班还有两个小时。彼时雌虫已经将所有的记忆整理完毕,自己是如何掩护同伴遭到抓捕,又是如何被喂下药水改变了容貌,失去了记忆,全都历历在目。
因为药水的不稳定性,所以最开始的时候范情断断续续还残留着记忆,这足以令他去找到关键的证据,又伺机寻到机会逃跑。
一切都很顺利,只是范情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卖入地下交易所,更没有想到会被郝宿带回邹家。
当然,最令上将感到过分羞耻的是他竟然主动在雄虫面前做出了各种引诱之态。他因为醒来没有看到郝宿所以躲在房间里偷哭,因为喜欢郝宿所以喊他雄主,还在晚上连裤子也不穿跑去对方的房间里,要求跟他一起睡。
会索吻,会求拥抱,甚至……撒娇。
范情看着镜子里陌生却又同样漂亮的脸,原本是白皙的皮肤上全都被红晕染透。
他便是顶着这样一张脸,用着清冷的声调,小动物一般朝郝宿撒的娇。
他还被、还被郝宿称为小嗲精。
范情回想了当时自己的反应,他跪坐在床上,搂住了郝宿的脖子,黏黏糊糊地说:“我是雄主的小嗲精。”
上将有种完全不能面对自己的感觉,同时又有一种潜藏在平静里的兴奋。
为他在郝宿面前如此的作态,为他在郝宿面前的真实坦诚。
“我是……雄主、的小嗲精。”
恢复记忆的雌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将话复述了一遍。他对于还没有结婚就擅自喊郝宿雄主这件事同样感到了分外的害羞,可又好像控制不住似的,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话。
分明郝宿也不在身边,但范情就是感觉到了一种隐秘的激动。
上将要比“情情”更冷,他面无表情地将那句话用一点也不黏糊的语气说了出来,耳根已完全红了,当中蕴含的情绪也比曾经更浓厚。
“我是雄主的小嗲精。”
就算已经恢复了记忆,他也还是雄主的小嗲精。
说得顺畅以后,范情才做起了正事,跟达伦那边进行了联系。
他的联络器跟郝宿是共享的,范情不欲将对方牵扯到这桩事情里面,哪怕他知道郝宿的武力值很高,背景不俗。
基于此,范情费了一点功夫才和达伦沟通上。
“上将,真的是您,可是您的样子怎么会……?”
猜测成真,跟在郝宿身边的雌虫竟然真的就是范情。达伦想起监控里雌虫的模样,仍旧有点难以相信上将竟然会哭,还会看上去软乎乎地被雄虫抱在怀里哄着。
“发生了一点事情。”
范情简单将自己被敌虫抓到后的经历说了一遍,而后又了解了一下军雌现在的进度。说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都跟从前别无二致。
随着时间的推移,达伦心中的那点违和感也在消失。就是说嘛,上将怎么可能会哭,原来是失去记忆了。
在来邹家之前,达伦就已经着手调查郝宿身边的雌虫了。根据他调查到的消息,郝宿十分宠爱这名雌虫,连带出去多给别的虫看一眼都不行。
这样的情况下,也难怪上将会如此依赖对方。
二者有来有回,就将当前的局势摸清楚了。范情沉吟半晌,做出了最新的指示。
他让达伦将证据全部搜齐,交给上峰后趁着联合敌虫的内部雌虫不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上将您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我暂时不回去。”
范情的唇抿成了一条线,这一刻的决定里有一半是为着自己的私心。
其实他回去也是同样的结果,留在这里确实能够打敌虫一个出其不意。归根究底,还是他的出发点并不纯粹。
他想要……得到郝宿。
上将拥有选择配偶的权利,他现在看中了郝宿,想跟对方在一起,想让那声雄主变成现实。
所以他要有实际行动。
作战演习中教官曾经教导过他们,一旦发现目标,就要狠狠地瞄准对方,然后眼疾手快地拿下。
范情不知道该怎么去拿下郝宿,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足够让他了解郝宿。对方是一个很有原则的虫,那么,只要他们发生了什么,郝宿就不会不管他。
他卑鄙地打算用这种方法来圈住郝宿,即使这有违他一贯受到的教育。
范情在想问题的时候会格外的严肃,达伦以为对方是在担心敌虫的问题,还安慰了几句。
“上将,您放心,现在您回来了,我们又掌握了证据,一定会把他们连根拔起的。”
“对了,这件事需要告诉您的雌父吗?”
“我会找机会联系雌父的,你安排一下,过两天我要回军队检查一下身体。”
严格意义上来说,范情喝下的药水效果还没有消失,因为他只恢复了记忆,脸依旧是现在的样子。想要恢复相貌,必须配制解药。
“好的,我回去后就安排。”
“有任何行动记得跟我汇报,随时保持联系。”
“是,上将。”
看范情完完全全就是以前的样子,跟监控里的雌虫连边都沾不上,达伦彻底放了心,他是出于对范情身体的关心,倒没有别的意思。
又跟范情确定了一些细节后,达伦才悄悄离开了邹家。不过走的时候不小心,在窗户处留下了点痕迹。
范情的实际行动在郝宿下班回来的时候就开始了,就算之前对着镜子念得再熟练,可当着郝宿的面,在正常的状态下也还是第一次。
所以他说完那种告白的话后,就低头不敢去看对方。
异常的反应让郝宿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不对劲,而范情接二连三的要求,以及在窗台处看到的痕迹都让郝宿确定了一件事——范情已经恢复了记忆。
之所以没有答应跟范情一起洗澡,是因为郝宿问他今年几岁,对方自己说只有十七岁的。
是范情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
范情不知道在被窝里待了多长时间,郝宿只觉得对方越发得寸进尺,不光是在清洗他的手了。
双手用了点力,就将脸颊酡红的雌虫拉了出来。他像是饮醉了酒一般,连眼眸里也氲氲的,充满肉感的嘴唇如同被揉了的花瓣。
郝宿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捋到了后面,就看到范情连鼻尖也都沁着几颗汗珠,身上更不用说。
在这样的情绪下将自己闷着那么长时间,哪里会不出汗。
“热不热?”
半点没提刚才发生的事情,郝宿神色坦然得让范情以为像是在做梦。
他缓缓点了点头,而后才开口:“热。”
声音哑得厉害,含着根本就没有退去的yu。
“去换身衣服,睡觉了。”
嗓音柔和,丝毫没有因为范情的实际行动变化自己的态度。
原本郝宿今天没有拒绝范情,甚至还变得有点坏坏的,亲了他摸了他,范情都以为自己要成功了。
他担心郝宿将来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喜欢自己,那样冷硬的军雌,抛去外貌的优势,又有几个雄虫会是真心喜欢的呢?因此范情恢复记忆以后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打算先下手为强,把郝宿牢牢地抓住。
他现在的确抓住了郝宿,可是郝宿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
范情想了想,有时候在郝宿面前,他根本不需要故作假态,撒娇是自然而然的。
他汗珠滚滚,俱是香甜,抱住了郝宿。
“雄主,陪我去。”
讲完以后,还又亲了亲郝宿的耳朵。
“情情是在跟我撒娇吗?”
“嗯。”
范情的眼眸因为郝宿的问话而变得璀璨明亮,里面像装了许多星星,星星围绕着月亮,郝宿就是他的月亮。
“再撒娇一下。”
向来正经的雄虫没有马上应许范情的话,他半搂着对方,那种轻佻的模样又出现了。
范情觉得他很喜欢郝宿现在的样子,尽管皮肤底下的血液都要沸腾了,可还是亲了亲郝宿的嘴巴。
“雄主,陪情情……一起。”
即使睡衣的材质很好,现下也都皱得厉害。郝宿将范情彻底抱住,而后以这样的姿势,将他直接带了下去。
“抱紧一点。”
郝宿给了范情足够的缓冲时间,是以当他的脚踩在地板上的时候,范情已经手脚并用地将他搂紧了。
走动的时候带起了一些风,郝宿托着范情,隐约还能听到他在问话。
“冷不冷?”
“不冷。”
“怎么腿上也有?”
“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