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他的大脑也能就郝宿说的话做出反应。
“不关你的事,是我想让你陪我。”
是他自己想让郝宿陪着,跟郝宿有什么关系。范情不是要跟郝宿抱怨,要让郝宿道歉,他是想多亲近他一点。
说完以后,范情看着两人碰在一起的手,抿了抿唇,却是没有退开。
反正做都做了,他本来就是要努力让郝宿喜欢自己的。而且,他之所以过来也是想要试探一下夜间那些事。
小公子想得坦然,就是眼皮红红的。皮肤的过分白皙让那红显出了一种清透之感,嫩嫩的,看上去有些可口。
“公子要在这里用膳吗?还是回自己的院子。”
郝宿垂眸看了一眼范情的小动作,没有回避,也没有疑惑,更没有丝毫被冒犯到的感觉,跟先前确认范情的体温一样自然。
范情看到了他眼底熟悉的神色,是那种分外包容宠溺的。夜间他说难受让郝宿替他揉揉心口的时候,对方就是这副样子。
“在这里。”
“我去通知厨房。”
郝宿这样说了,却没有马上就走。就在范情疑惑地抬头时,便见他倾了倾身。
“公子,我现在可以走吗?”
两人手背相靠,郝宿能感觉到范情那些轻微的颤栗,他问话不含暧昧,然而那种柔和的语气和眼神直接就让范情整个人热血上涌。
他知道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范情被这样的念头弄得眼里不知不觉漫出了一股雾气,朦胧的,情态愈发美丽。
是在这样的时候,郝宿抬起了手,替他解开了披风。室内温度比较高,范情并不需要一味的保温。
但小公子连呼吸都不会了,他站在那里,有一种任由郝宿盘弄的感觉。好像蛇尾会随时随地地缠住他,圈住他的手腕,勒住他的脚踝。
在披风解下的瞬间,范情眼里的朦胧更甚。
明明他是过来试探的那个,结果还什么都没做,就被直接撩拨成了这样子。
“若是觉得冷,就让小厮烧一盆碳放着。”
虽然还没到严冬,但秋天这样凉,对于范情来说烧炭并不奇怪。郝宿没有追问刚才的话,又像是对范情的心思了如指掌。
他知道他可以走。
“好。”
范情觉得自己的脖子又有点刺痛了,是吻痕的位置。披风下的手动了动,最后握得紧紧的。
一旦那种无形的隔膜消失,他便什么都知晓了。
比如现在,范情头一次体会到了想要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情绪上的激动,身体上的反应,都跟早晨他坐在镜子面前一模一样。
因为太过密集且多,超出了可承受的范围,才会觉得痛。
其实是……舒服。
非常的非常的舒服,郝宿看他,碰他,都会令这股舒服往外扩散,连手指尖都是同样的感受。
梦里的时候,范情尚且不明白,他只是身体不断地发颤,迫切地想要得到一点安抚。
郝宿会亲他,让他在得到的同时放松下来。
他想回到梦里,这样的话,郝宿会在离开之前抱一抱他,然后声音轻轻地喊他的名字,再亲一亲他。
范情坐在位子上,盯着花色好看的桌布,脑子里却满是郝宿。等吃完饭出去闲逛的时候,他一定要试探出来。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
郝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范情正襟危坐的样子,然而对方的领口要比他走的时候更敞了一点。
他的目光在范情有意露出来的吻痕上停留片刻,就见范情坐得越发笔挺。
“公子,早膳很快就送来了。”
“哦。”范情没看郝宿,他把边上的椅子拉了拉,“那你坐下来吧。”
以前两人一起用膳的时候,多少还会隔着一些距离。可范情这样一拉,彼此简直亲密得过分。
但谁也没有提出来这样是不妥的,郝宿从善如流地落座。
过程当中,胳膊还碰到了范情。
“抱歉,公子。”
他道了歉,却没有往旁边退开。
氛围开始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范情默默地又往郝宿那边侧过去了一点,将彼此的抵力增加着。
然后他说:“没关系。”
-
福寿听说范情要在郝宿那里用膳也没有感到惊讶,关于高人对范情的批命,范府上上下下都知道。
范情的身体有所好转,身为范情身边伺候的人,福寿要比其他人更快地想到这其中和郝宿的关系。
因此他现在的心态跟范仲和余绵一样,小公子跟郝先生走得近挺好的。
最近他苦恼的是另一桩事,那就是不管他晚上怎么提醒自己,一旦入夜还是会不可避免地睡死过去。
期间福寿还专门找了个人看着自己,可最后的结果是包括对方在内,两人一起睡过去了。
范情虽然没有为这件事责骂过他,但福寿自己有些过意不去。
因此在听说范情要待在郝宿那里后,他就趁着有空找了找展大夫,让对方给他开点提神的药,顺便再给他检查一下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
当福寿到了展大夫的院子时,郝宿跟范情也一起散起了步。
范情的身体不宜剧烈运动,这样走一走正好合适。
因为范情打定了主意,所以刚一出门就准备套话了。
“郝宿,上次你说福寿讲的那些事情都是假的,那你可以告诉我,你以前的事情吗?”
“公子想听什么?”
“想听一听你的家世,还有你为什么要成为饲蛇人。”
“我的家世很普通,没什么可说的。”郝宿配合着范情的步伐,慢慢向前走着,“至于饲蛇人,也只是太过无聊,才会如此。”
原主一直生活在山林中,对于他来说,的确是太过无聊,才会想来人世。
两人一个问,一个回答,皆是有条不紊。但一番话说下来,范情还是没有试探出任何破绽。
小公子不由自主地看了郝宿一眼,没注意到前面恰好有颗石子,让他脚底一滑。
失衡感出现的时候,有一双手更早地扶住了范情,让他没有就此摔倒。
阳光打在两人身上,将他们都镀上了一层金芒。范情靠近郝宿,脸贴着对方的胸口,他听到了熟悉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除了郝宿的心跳之外,他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其实就算不去试探,光是郝宿的那些神态与夜间无异的举动,也都让范情心底有了答案。
郝宿就是郝宿,梦里梦外,都是他一个人。他是他第一眼看到就喜欢得忍不住想要带回府的人,是他每每控制不住想要亲近的人。
小公子不去问了,他连身体都软了下来,就像每个晚上被郝宿抱着时那样。
“我还有一个问题没问。”
“什么问题?”
“你喜欢我长胖一点吗?”
范情用的是喜欢这样极具撩情的词汇,没有任何含蓄的。
而郝宿也没有说什么您太瘦了,长胖一点对身体好的话。他只是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地道:“喜欢。”
他的回答让范情的情绪激动了起来,抿了抿唇,小公子又问道:“郝宿,你以前有过婚配吗?”
“公子不是说只有一个问题吗?”
“刚才那个问题不算。”范情有点耍赖一样,他在梦里跟郝宿耍过的赖也不少,亲完了又要时,总会这样跟郝宿说,刚才那个吻不算,“郝宿,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公子究竟是想问我有无婚配,还是想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
“都问。”
“公子这是要与我说亲吗?”郝宿笑着,手托了托范情的胳膊,让对方能更轻松地抱住他。他们的相处模式有点回到了晚上的时候,往往只需要一个音节,一个动作,就能让彼此懂得究竟是什么意思。
“若是我与你说亲,你肯是不肯?”
两人都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但又像是回答了对方。
郝宿“看”着那一团热意大盛的人,声音缱绻:“这要看公子为我说的人是谁。”
“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有多好看?”
范情在心头狂跳里仰起脸,身体贴着郝宿:“像我这么好看的人。”
“郝宿,你肯吗?”
日光晃眼,周遭的一切都是那样安静,范情看到了比日光还要明亮的笑容。
他听到了郝宿的回答,火一样的灼疼感让范情身体难受,喉咙发痒。他将郝宿抱得更紧,不同频率的心跳声中,无言的欢喜涌现着。
“自然是肯的。”
一切的声音和画面都在郝宿的这句话后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