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一惊,凑近了才发现女儿眼中噙满了泪,她心疼至极,颤声问,“我的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娘,我觉得委屈……”赫连和怡手捂着嘴哭得难受。
“……娘知道,娘知道的。”柳姨娘过去抱住她不断颤抖的肩,脸上呈出无奈之色,这种感觉她也是有过的,就因为是妾室凡事都要低人一等,明明一样都是人。
“娘,我一定会胜过她的,一定会!”赫连和怡手绞了桌布,发誓般说着,眼睛哭得绯红。
“嗯,好——娘会帮你的。”柳姨娘抚着和怡的背,柔声说着。
和怡哭得伤心,没听清这句话,柳姨娘事后也没有提起,这句话就好似没说过一样。
很快迎亲的队伍就要起程了,赫连俊雄将三个女儿叫到跟前,好生交代了一番。
其中也不过嫁后从夫,贤惠持家,相夫教子之类的套话。赫连和雅听着无趣,却也低首静默不言,好似听得认真。
和怡听着时而笑容甜美地附和一声。
和宁性子躁,听着听着就走神了,百无聊奈地居然低头玩起了手指头。
赫连俊雄皱眉沉声问,“和宁!我刚才说了什么?”
“不就是说怎么伺候夫君的吗?”赫连和宁脸一红,刚才她基本没听,哪里记得。
“雅雅,你说。”赫连俊雄侧首看向一旁不言不语的赫连和雅。
被点到名了的和雅漠然瞟了那厢和宁一眼,郎朗背诵了句,“夫如有病,终日劳心。多方问药,遍处求神。百般治疗,愿得长生。莫学蠢妇,全不忧心。夫若发怒,不可生嗔。退身相让,忍气低声。莫学泼妇,斗闹频频。”
“老爷,我就所雅雅对这事儿上心,早已温习了《女论语》。她的话,您是不用担心了。”杨氏眯眼一笑,对自己的女儿投以赞许的眼光。
和雅点点了头,没有骄傲之色,依然淡泊安宁的声色。倒是十足的“好妇”举态。所谓女论语是女四书之一,是唐代贞元年间宋若莘、宋若昭姐妹所撰的一部女子训诫书籍。书她倒是看了也背了,只是早些时候被杨氏给要求背的。
“还是雅雅让我放心。和怡,你以后去到南诏,跟你姐姐要和睦相处。”赫连俊雄言及此处,略为深意地望了和怡一眼。
身体一僵,赫连和怡明显感受到了父亲对她的怀疑。许是做贼心虚,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女儿谨记爹爹教诲。”
“好了,该说了我也说了,嫁人了虽是他人妇,但也不能丢了娘家颜面。”赫连俊雄语重心长地说着,又看向那旁闲坐无事的赫连与墨道,“与墨,这次你回来了有什么打算?”
“嗯?什么打算?”赫连与墨疑惑回视他。
赫连俊雄脸色一沉,不语。
二夫人刘氏见状,马上出言提醒,“与墨啊,你爹是问你留在家里有什么打算。”
“娘,我说过了,我无心家业,江湖才是适合我的地方。”赫连与墨直截了当地回答。这样也算是回了赫连俊雄的话。
他这般说了,刘氏就气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自己儿子里的眼神里尽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而赫连与墨这时别开了眼,不去面对。
赫连和雅望向上首的赫连俊雄,他脸色看来也不太好,毕竟他如今就这个儿子,多少希望他能够留在自己的身边。但杨氏看来依旧眉目慈祥,眼底却有深沉的笑意,好似挺乐见这一幕。
屋子里在赫连与墨说完那句后,就没人说话了,气氛一瞬间凝重了起来。有种低气压似的压迫感,让人带着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