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碧玉城里的四大太保,前面三个都是云焕的师兄。那大太保雷鸣率兵常年驻扎在城外,二太保楚无双负责操练军兵,三太保俞佩玉掌管刑狱,一向分工明确,更兼楚开天是个精明果敢的人,治理这碧玉城以来从没出过什么差错,这也正是碧玉城君民一心,楚开天受百姓爱戴的缘故。
可今天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穿了凶手,虽是还人一个清白,却不也正是向满城百姓说咱们楚将军手底下有冤案么?
云焕一边想的有些懊恼和气愤,一边疾步往将军府走去。
路过练兵场,却没有在点将台上见到往日熟悉的倩影,这才反应过来二师姐双儿已经远走京城了。
楚家军上上下下都知道云焕喜欢这个朵军里的铿锵玫瑰,可唯独楚无双自己不知道。本以为一直宠爱自己的师父会撮合自己和师姐,岂料半月前师傅却告诉大家,双儿有一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现在正是朝中大员的公子。
云焕自然听过所谓的联姻,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还被楚将军视作能够回到京城的砝码。到今天云焕仍然记得楚开天半月前的话:“我老了,老死在这边疆异域可以,可是你们,还有几万我楚家军将士,不能埋没在这里!”
云焕当然只能表示理解。
没有说书故事里的生离死别和依依不舍,云焕就站在城门边,低沉的灼日将漫天的风沙都染成金黄,师姐拿着海碗和自己干了一大碗酒。
还没来得及等待热辣的感觉贯穿肠胃,楚无双已经骑上了马,道一声保重,就随着哒哒的马蹄绝尘而去。
云焕本想给师姐一个拥抱,可双手始终没有伸出去,只是静静地端着那个海碗,而后将它摔得粉碎。
转眼到了将军府,云焕摇了摇头,多年的军队生涯造就的素养迫使他将这些回忆暂时抹去。
踏过熟悉的庭院和回廊,云焕突然发现今天的守卫多了一倍,不远处的大厅已经传来师父楚开天爽朗的声音。
“有客人?”云焕推开门,只见几个仙风道骨道士模样的人正坐在楚开天两侧。为首的一人相貌清癯,将头顶的头发盘起,成着本朝道士典型的发簪,一身湛蓝色的道袍一尘不染。
楚开天见云焕走了进来,立刻笑道:“几位道长,这是我的关门弟子云焕。”又指着为首的那人向云焕道:“焕儿,这是当朝国师的大弟子凌玄子,这是他的几位师弟。”
云焕一一拜过,心里师父真是想回京了,居然对平日里憎恶的道士这么和颜悦色。
这才从楚开天的口中得知因果,原来这几个道士来到镇西将军的驻地,是因为他们奉着当今皇上的密令来追捕一种叫做莲花血狸的妖物,行至大陆的西部,那已经被重伤的血狸逃往了西部的十方丛林的边界方寸山上,隐匿起了行迹,众人一时搜寻不得,便来到这镇西将军所在的碧玉城里求助。
这方寸山距离镇西将军的驻地只有不到百里之遥。根据凌玄子的说辞,这莲花血狸偷吃了玄羽真人欲先给当今皇上的丹药,惹得玄羽真人大怒,要拿这妖狐的内丹作长生不老的药引,重新给皇帝炼制仙丹。是故玄羽真人的几名弟子千里追寻,来到这碧玉城,要求一起捕获这血狸献给皇上。
当下楚开天派人安顿好几位道士,便集齐几个亲信商讨事宜。
议事厅换做白虎堂,坐落在大厅的西北角,面朝着东边京城的方向。
即使是已经荡平匪寇多年,楚开天仍然让议事厅保持着高度戒备的状态:白虎堂正中放着一个大大的沙盘,用泥沙将碧玉城方圆百里的地形一一缩小重塑在沙盘上,在峡谷或者哨卡等有兵力驻扎的地方插着红旗,清楚地标识着这一片区域兵力的分布。
想着刚才楚开天对凌玄子几人的神态,云焕已经隐隐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果然,几位参军坐定之后,楚开天便开始了一番慷慨陈词,透露了自己要和白云观弟子一起出城寻找这宝物。
接着楚开天双手往桌子上一拍,按照楚家军的惯例,询问在座每一个人的意见。
云焕第一个表示反对:“楚将军,圣上想要长生,我们做臣子的尽力并无不可。可是当今北方草原战事已起,局势动荡,就在咱们南边几百里之外,山里的蛮子们也已经蠢蠢欲动。您现在和那些道士远去百里之遥,恐怕是为不妥。况且听这几位真人所言,这血狸素有灵性,懂得修炼,已趋近妖,想要捕获不但困难,恐怕还有凶险。”其他几位参军也纷纷附和的。
岂料一直坐在角落沉默不语的俞佩玉却站了起来,道:“四师弟,我明白你的担心。可咱们楚家军的根不在这片荒漠里!而在那里。”俞佩玉指向东方,神色激昂,接着道:“更何况就算咱们和北边的铁蹄、南边的蛮子开战了,没有圣上的军令,咱们也只能坐在这里,不能造次。师父他操练楚家军这么多年,不能就让他荒废在这片沙漠里吧?”
云焕一开始并未注意道俞佩玉,见他如此激动,心里一时有些奇怪,心里想起今天宋员外的事情,本欲向他对质,想了想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又见俞佩玉神情激昂,不知喉咙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暂时作罢。
一旁楚开天也站了起来,浓浓的眉毛微拧,一副不怒自威的神态,道:“焕儿,我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佩玉已经说的很透彻了,想必你也能理解为师。我叫你们来,是商量行程路线还有时期的,不是让你们来劝阻我的。抗击敌寇是尽忠,难道为陛下寻宝就不是尽忠了么?你们不必多言,我自有主张。”楚将军的语气不可置否,几位参军也不敢多言。是夜,便定下了路线与行程。
次日楚开天率领着五百人出城,往西而去。云焕作为侍卫长,自然一并同行,只将虎符交给了俞佩玉,暂时统领楚家军。
五百人行不至半日,就遥遥看见了方寸山,于是便在山边安营扎寨。
是夜,众人在山下的军营门前集合。凌玄子讲出了他的计划,乃是让几名武功高强的军官随他们上山去,寻到那莲花血狸的藏身之处。到时候凌玄子几人藏匿起来,再由他们将那妖物引诱出来,众道士合力将之擒住。
楚开天听完计划,觉得十分可行,便挑选了几名军官,主动要与一众道士上山。凌玄子却阻止了他,说道:“将军沙场百战,身上煞气太重,我们法力有限,恐怕掩盖不住,惊跑了那妖物。何况将军乃一军之主,不宜亲身犯险,安心在营中等待即可。”
这边云焕早已跨出队列:“我愿代将军上山,定将那妖狐狸捉与将军。”
楚开天听闻自己不能上山,本来心有不甘,却见到愿为自己代劳,紧皱的眉头才有所松开,说道:“好,焕儿,那你就跟着他们一块上山,看看是那妖狐厉害,还是我教了十年武艺的焕儿厉害,哈哈。”“云焕领命,少则明早,多则后日,云焕必将那小妖狐捉在将军面前。”说罢,便与众人上山而去。
却说众人被凌玄子领着,在山上左转右转。凌玄子手中的捧着的,正是白云观有名的探妖法宝――乾坤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