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阿曼莱奇的递话,虽然这个家伙他一直都很看不起,但在某些情况下,他的作用却意外的大。
他一直都想要做点什么一样,为自己这个满怀愧疚的儿子而做点什么,让他过的更好,或者是满足他的某种愿望。
权当是一个内疚的父亲,卑微的最后一点自我救赎吧!
莱茵与贝托那边的骤变,让局势发生了新的变化,也让他怀揣那个重修与好的幻想,看到了一丝新的曙光。
但是内斗老辣的约顿,一眼就看穿了这件事情的背后,一定还有玄机。
果然在他的有心查探之下,阿斯特的所作所为浮出了水面。
当然,事后他才知道,这只是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第一层而已。
可是在当时他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相反,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他可以利用自己在梵蒂冈的权势和力量,让自己这边成为推手,把这个他愧疚颇多的儿子推那个位置。
所以在梵蒂冈关于对这件事情的行动和决策上,他的确花费了不小的力气。
等到事以定局,造好了双赢的未来之后,哪怕是阿斯特作为罪魁祸首的真相暴露,也将变得无所谓起来。
所以在关于中央厅背后的情报搜集,还有眼线屏蔽上,他花了相当大的心血去进行操控。
但是没想到,阿斯特居然会是千年伯爵的人。
只有这一点,只有这一点他没有办法,去找机会改变或者是拯救。
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支“黑乌鸦”出发。
而自己也因为先前的所作所为接连暴露,而遭到来自中央厅正敌那边的疯狂打压。
但是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在得知清道夫出发之后,他曾经求过很多人。
哪怕让自己去看最后一眼也好……但最终还是被拒绝了,他无法离开这片囚笼。
所以他只能选择偷偷跑出来……
“你是怎么找机会毒杀那两个巡逻队员的?”
听了斯诺的疑问,约顿大主教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虽然我做了很多错事,孩子,但是我不会对无辜者下手,我从房子里面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有人阻止过我。”
约顿大主教没杀人?
这和之前在那边发现的可不一样啊,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斯诺不认为约顿还有撒谎的必要。
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擅自跑出来,想必他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心里准备。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我跟在你后面的,每一次你都能精准的躲过我的追击,而且让我毫无头绪。
是有其他人在帮你吗?”
斯诺有些不甘心的继续追问下去,他觉得约顿应该还有帮手才对。
听到这里,对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几分尴尬的神色。
“呃……其实我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
虽然我有知道中央厅那边会派人过来,但是我没想着逃避,我……我只是…迷路了!!!”
听了对方这有些尴尬的解释,斯诺险些兜不住自己的下巴。
约顿已经离开这片土地太久了,也好些年没有独自一人离开过那座大教堂。
所以当他一个人出行的时候,理所当然的迷路了。
他搞不清楚方向,也找不准确的路线。
只能按照大致的目的地,一边问一边磕磕绊绊的寻找着他的目标——阿斯特的墓地。
但是莱茵城以外的人,少有人会知道这种信息。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所乘坐的那条船擅自的更改了靠岸的港口,这就让他更迷茫了。
所以他只能一边走一边问,知道一个大致的目标,但是却总会搞错方向,以至于在一片区域上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飞。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快要70岁的老头子来说,实在是有些辛苦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不知道绕了多少弯子,他才成功的回到了这座莱茵城。
不过这也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来到这里。
不过,他刚成功的走到了这座墓碑前没多久,斯诺便赶了过来。
听着对方的解释,斯诺嘴巴险些变成一个收不回来的O型。
自己费尽心思规划各种路线,预判,计划,结果他的目标却告诉他,仅仅只是迷路了。
难怪目标走位这么难判断?
“那可……真是让人意外啊!”
斯诺站在对面干巴巴的说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因为约顿大主教的这番操作会显得他很蠢。
“所以,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他一面,哪怕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的!”
约顿坦然的说道,他做出这个事情也是基于很多层考虑的。
比如他的对手们,还有曾经围绕在他身边的盟友们,仅仅只是软禁怎么可能让他们放心。
到了这一步,想让他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这样付出自己的生命,也是自我的赎罪吧,但是在此之前,他希望可以见阿特一面。
所以他才会选择跑出来,为的就是让对方顺理成章的把罪名扣到他的身上,有一个理由总归是会让事情好处理一点。
只不过他没想到那群人居然更狠,甚至杀掉了外围的巡逻队员,只为了让他出逃可以扫清障碍。
一如既往的沉不住气呀。
“我做了很多坏事,即便我是站在神灵的这一方,但是对于那些事情,我并不会去诡辩来改变它的性质。”
约顿越发的坦然起来。
中央厅所主持的那一批惨绝人寰的实验,很大一部分,在当初都是由他们所推动的。
主教们打着神灵的名义,希望可以通过拔苗助长,或者是其他捷径来赢得这场圣战。
但很可惜,除了伤及无辜之外,他们基本一无所获。
从那一天开始,约顿就清晰的认识到了,他们手上所沾染着洗不掉的鲜血。
更别说,还有其他更多的肮脏卑劣的事情。
而斯诺就是其中之一。
“黑乌鸦暗杀组”扩选项目,是由鲁贝利耶所提出的。
对方的本意,是清理那些与着千年伯爵有所合作一方的人类。
但是背地里,主教厅为首的高级机关们,没少利用他们干些肮脏的私活。
而且在暗杀组人员的培养上,对普通成员也显得残忍无比。
消耗生命的不成熟强化手术,只是其中最小的一个项目。
普通的黑乌鸦暗杀成员,很少有能正常活过40岁的。
而斯诺呢!他还算好一点。
不过他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好像才12岁左右……而且那是一次灭门行动。
“所以说……我很抱歉,孩子。”
这是约顿不知道多少次对他道歉了。
不过看的出来,在他心里,斯诺只是他内心那些愧疚对象,所汇聚起来的一个缩影吧。
“是我们一手将你推入黑暗的,阿特也是这样。
而这份报应终于重新应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死,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你,因为我知道过错的根源始终都在我的身上,所以我才想着要尽力去弥补……
但最后我却发现,除了我的生命,我已经一无所有,而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弥补,只是自我心灵的慰藉罢了。”
老人低下了头,他的神色和语气已经满是祈求。
“但是我求求你,求你施舍给我最后一份慈悲。
在我死之后,可以将我埋在这片土地上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良久过后,斯诺才沉默的点了点头。
老人长长的输了一口气,然后靠在石碑上面,露出了一个解脱般的笑容。
“对了,孩子,小心一点,关于这场圣战,我怀疑可能有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我只找到了,坎贝尔……”
话刚说完,他的手便无力的垂了下去,脑袋也歪到了一旁。
斯诺看到这一幕,眼神一凝,然后走上前去把放在了他的鼻子下面轻轻地探了探。
已经死掉了。
约顿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就彻底丧失了最后的生命气息,犹如风中的残烛一样瞬间熄灭。
老人就那么静静的靠在他儿子的石碑上面,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对这一步,约顿恐怕早就有所预料了吧。
沉默了一会之后,斯诺走上前去,从他的手上取下了那枚象征着大主教身份的戒指。
然后扛起了尸体,朝着一处他印象中的殡仪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