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静地叙述着长辈之间的恩恩怨怨,面无表情:“一个未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娘家自然也不肯认她,母亲受不了那些闲言碎语,她离开了从小生长的地方,来到了峨眉山脚下,为了养活我,她做了那种生意……”
许刃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我是插在她心头的刀子,一刀一刀,将她凌迟至死。”
他的声音骤然有些失控。
“她恨我。”
程池紧紧地了他的手,牵着他,落在了自己的左胸膛上。
心跳,有力地搏动。
她起身,在他的眼眸印下了一个吻。
她说:“许刃,你一定要勇敢。”
—
过年的程家是很热闹的,家里亲戚来来往往,给这栋阴冷的宅子带来了不少人气和暖意。
程正年向亲戚们介绍许刃的时候,说的是程池带回来的男朋友。
一个无依无靠,没有家人的男朋友,现在,程家就是他的家。
初五的那天,林家也来拜访了程家,林君则脸上挂着很不自然的神情,杨澄月对许刃倒是很好奇,向程正年问了很多,不过她素来便是一个高冷的女人,纵然感兴趣,却并没有显山露水。
林君则全程都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一有机会便把话题往别处带,表现得这般明显连程正年都不禁为他捏一把汗。
杨澄月问:“这孩子,是个什么来历?
好像以前就住在你们家吧,当初学校里,他还救过我们家阿简。”
“是朋友的孩子,后来家里出了点事,父母都不在了,我见他可怜,便接了过来。”
程正年回答。
“朋友家的孩子。”
杨澄月喃喃道:“出身如何?”
“很是一般。”
“你倒也舍得把女儿给他。”
程正年磕了磕烟,笑说:“我并不舍得。”
“若是换了我,定是要拆散他们的。”
杨澄月摇头:“如果我们家阿简喜欢的女孩不合我意,我是绝不会放任自流。”
“阿简素来听话。”
程正年摇摇头,无奈地笑说:“我们家程池,性子烈,从不让我省心,现在能有人治她,也好。”
“儿女不能惯。”
杨澄月说:“你太宠她了。”
程正年说:“我孩子生下来便不好,要多宠她些。”
—
大人在下面喝下午茶晒太阳,而三个孩子则去了网吧开黑玩游戏。
林简的渣技术让程池终于心理平衡了,并不是所有成绩好的,游戏都玩得好。
林简这青铜三的段位,比程池还要菜。
“我打不好,这把就不来了。”
林简脸有些红,挺不好意思。
许刃作为房主已经给他发送了邀请:“没关系,游戏而已,图个乐子。”
林简想了想,还是点击了接受。
这把许刃打野,林简上单,程池中单。
她注意到了,许刃总在上边的丛林里游荡,时不时便埋伏在上塔的草丛里,瞅准了时机跳出来,帮林简拿人头。
带着林简,倒是打得也还算漂亮,上路的塔很快就被掀掉了。
程池中路这边倒是焦灼得很。
“瞎子你也过来帮帮我呀!”
她说。
“好。”
许刃说:“林简你先把这个蓝吃了。”
“……”
这一局,林简拿了十五个人头,有十三个是许刃让给他的,然后程池为敌军贡献了9个人头。
林简苍白的脸上有了红光,俨然已经被许刃宠成了小公主。
程池看向许刃,许刃看着屏幕,面无表情,余光注意到程池,他看向她。
程池歪着脑袋,似有些不解,对他做嘴型说:“你有什么毛病?”
帮他,不帮我,你有什么毛病?
许刃含着笑意,摇了摇头,却并没有说什么。
下一把,他带着林简打,没忘回过来帮程池拿人头,浪得要上天了。
林简的身体不好,杨澄月特意叮嘱过,不能久坐,也不能长时间地用脑,所以玩了几把,几个人便回了家。
程池偷偷将许刃拉到边上:“你跟林简,有什么奸情?”
夕阳洒满许刃的周身,他神情前所未有的温柔,说:“他比我小。”
“我也比你小!”
程池显然是有了点醋劲儿,用拳头捶了捶他的胸口:“你帮他不帮我。”
“他技术比你烂。”
许刃挠了挠程池的头发,目光柔和:“一个人能拖死全队。”
程池想了想,觉得也是,林简那渣技术,的确是连许刃都不一定能带得动的节奏。
林简从楼梯口拐下来,许刃和程池立刻住了嘴,林简冲他们笑了笑,朝着长辈们的客厅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走到许刃和程池面前,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欲言又止,脸胀红成了樱桃。
程池看他那温吞的样子,也着实着急:“林简哥,你要说什么。”
“今晚…你们有空不?”
程池想今晚她有空,许刃有空,但俩凑一块儿,就不定空不空了。
“有空的。”
许刃代程池回答了,程池回头一个劲儿瞪他,他完全无视掉。
“那我们…再去玩几把?”
他不确定地问:“行么?”
林简这只大学霸,居然主动邀约他们去玩游戏,程池有些讶异。
许刃毫不犹豫便道:“行啊。”
林简脸色顷刻好了很多,显然挺兴奋,虽然极力压抑,不过眼眸子还是很亮的。
“那好的,我会好好打!”
程池无奈,看起来林简真的是从来没有赢过,难得下午许刃带着他赢了几把,所以有些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