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想收养厉氏家族亲戚留下来的遗孤万滋雅,他也没有反对。
纵使这四年,他也清楚她暗中让厉家子侄与慎修争权夺产,也都只当不知道。
因为他也清楚,作为一个女人,总归是对自己儿子有点私心的,害怕慎修势力太大,夺了承勋的那一部分,也很正常。
只要她不闹得太大,不伤害慎修,他可以当不知道。
有时候,装聋作哑才能维系表面的和平。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源于他对这个女人心存愧疚,又尊敬她为人高雅不俗,不妒不恨。
可原来……
哪有不妒不恨的?
阿梧,就是害在了她手里。
厉承勋看父亲没放手,再顾不得上下,咬牙道:
“爸爸,妈妈就算做了再多的事,也全是因为你啊,要不是爱你,她怎么会干出这些?!这世上,谁天生就想自己的双手染满鲜血?如果妈妈有错,您呢,您确保您一点责任就没有吗?”
这话让金凤台脸色震动了一下,手指渐松开。
厉承勋见状,舒了口气,忙使了个眼色,蓝子言和保镖立刻上前,将已经半昏厥的厉曼瑶脱开。
厉承勋焦心让人去查看厉曼瑶。
半会儿,厉曼瑶才幽幽醒转,却脸色惨白,一声不吭,躺在保镖的手臂上,只是看见儿子倾近,才眼眶含泪,多了一丝希望,抬起手,覆在他手背上。
厉承勋轻拍着厉曼瑶的后背,凑到她耳边轻声:“我不会让爸爸伤害你。你的那些事……我也会为你请最好的律师……”
厉曼瑶这才稍显安慰了些。
厉承勋看周围人群目光如炽地射过来。
母亲经此一役,还没进监狱,已是被剥了半层皮,生不如死。
他狠狠瞪一眼霍慎修。
今天的百年庆,就像母亲说的,就是一场揭发大会!
他邀请金家人过来,就是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揭了母亲的皮。
母亲出自名门,一生高贵矜持,心气比一般人自然更高,又深爱父亲,今天当众被揭穿,又被父亲羞辱,就算不坐牢,也会崩溃。
他吩咐保镖将厉曼瑶先搀离现场,又对着几个不闻不问看热闹的亲戚冷冷:
“还不嫌丢丑?先回会馆那边!”
霍慎修见他为了袒护厉曼瑶忙前忙后,淡淡一勾唇:
“拿督太太这辈子最庆幸的事,就是生了你这么个儿子。”
绝境中的厉曼瑶,只怕永远没想到,有一天,万众簇拥的自己居然成了个孤岛,只剩下儿子帮自己。
忠心耿耿的拥趸薛岩叛变。
对自己尊敬有加的丈夫也视自己为仇人。
厉承勋滑动轮椅的手一滞,回头看向霍慎修:
“这人是我妈妈。她做了再多坏事,也是我妈妈,这世上,谁都可以放弃她,恨她,可我不行。”
“就像你,不也是为了给你妈妈报仇,才精心调查了这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安排了这么一出大戏?这四年,你娶滋雅,留在金家,继承金家产业,恐怕也是为了找出我妈妈的罪证,狠狠打击我妈吧?”
苏蜜眼色再次一动。
霍慎修唇线弧度扬起:“还真是个孝顺的好儿子。”
厉承勋懒得跟他说,正欲让保镖扶母亲出去,却听霍慎修在背后幽道:
“只可惜,你妈妈对不住你的孝顺。”
轮椅一驻。
厉承勋转身:“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