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声响起,简葇嘘了一声,骆晴才把一肚子的问题咽回去。门外的人似乎知道里面的人不会应声,在门口大声说:“简小姐,您好,我是PORTS东方广场店的店长。很抱歉,路上堵车,您的裙子送来晚了。”
等了一会儿不见里面有回音,他又接着说:“如果您不方便,我把裙子放在门口,不打扰您了……”
外面许久没有了动静,简葇才把门打开一条缝,伸手把包装精美的礼品袋摸进来。
包装拆开,里面的裙子和她昨晚穿的是同一款式,尺码也是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这条是崭新的。
对着裙子呆了一呆,她转头看了一眼满脸问号的骆晴,“唉,早知道他有这良心,能赔给我裙子,我就不劳您大驾了。”
说的是人话嘛!她要是为了送衣服,用得着闯三个红灯!
骆晴不禁又看看简葇。她的美一向是很风情的,今天却美得有点飘忽,性感的唇边挂着自嘲的微笑,撩人的眼角眉梢也浸透着嘲弄的笑意,只是朦胧的眸子里有几丝红血丝,显出几分憔悴。
说不清的一种直觉,她总感觉简葇今天有点反常,不,是十分反常。
“简葇,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骆晴脸上难得一见的认真,“爱上他了?”
“爱上他?!”简葇唇边的笑意更浓,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可骆晴还是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意曾有一瞬短暂的僵硬,“好了,别闹了,我去换衣服。”
看样子,从简葇嘴里弄明白真相是不可能了,骆晴干脆趁她去洗手间换衣服时,打电话给经纪人威爷。
在电话里绕了几个圈子,她才问出想问的:“威爷,我听说昨晚简葇让一男人拐走了,谁这么有能耐呀?简葇居然能让他得手?”
“还能有谁,郑少呗。”
“哪个郑少?”
“还能有哪个?!不就是你总到处跟人打听手机号的那个……”
骆晴拿着电话的手一抖,“你是说,郑伟琛?”
“可不就是他。你肯定想不到,他竟然是简葇的影迷……”
威爷后面说什么,她已经没心思再听了。
郑伟琛,原来是他。
现在,她彻底明白简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是动了心了。
不会错的,遇上郑伟琛的女人,很难不为他动心。然,动心以后,很难不伤心。
因为女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全都有——除了专情!
一想到这是郑伟琛的家,骆晴又仔细打量一番这个家徒四壁的公寓,果真是符合他的风格,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据说想了解一个男人,一定要看他的书房。满怀期待,骆晴悄悄走进书房。
应该是在军校养成的习惯,郑伟琛所有的东西摆放整齐,没有一丝杂乱,除了掉在墙角的一本杂志。
她俯身拾起来,一眼便看见杂志封面上的醒目标题——天世传媒少东宣布离婚,“小明星”守候五年修成正果。背景是两张配图,一张是几年前的深夜岳启飞拥着简葇走出一间会员制的高级会所,另一张则是近期拍的,他们在某酒店的咖啡厅相谈甚欢。
放下杂志,骆晴发现书柜中有一层整整齐齐放满了碟片,而且都是正版的影视剧,骆晴满心好奇地细看,居然全部都是简葇参演过的影视剧。
威爷说他是简葇的影迷,原本她还不信,现在她信了!
……
洗手间里,简葇已经换好了衣服,却没有离开。她站在浴池前,静静望着还浸泡着玫瑰花瓣的水池。
花影浮动中,她自动掐片的脑子里突然闪现过一个画面——
他抱着沉睡中不着寸缕的她走进浴室,试了试水温,才将她放入洁白的浴池,他的动作极轻,像是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她。他用毛巾沾了水,拧干后又贴在脸上试了试温度,才将温热的毛巾贴上她滚烫的脸上,擦拭着她不堪入目的浓妆。
一阵凉气从窗口吹入,她不由自主地轻颤,他立刻停下动作……
她懒懒掀了下眼睑,瞟他一眼,颤抖的身子自然而然靠入他胸膛,“我好冷。”
他拥住她,许久,直到她不再颤抖。
“还冷吗?”
她摇头,身体不再冰冷,却还贪恋着他的气息,不肯离开。他也没有放开她,久久地维持着半倾身体的高难度姿势。
等到她完全睡熟了,他贴在她耳边的唇发出喃喃的低语,“你知道吗,我想要的女人,始终只有你一个……”
我想要的女人,始终只有你一个……
这句话要是换在若干年前听到,简葇一定回之淡然的微笑,告诉他:这世上,没有男人只想要一个女人。
然而,时至今日,她不想笑了。
她努力想睁开眼,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也抬不起来。最后,她选择动了动嘴唇,用含糊不清的声音回答:“我不想知道。”
回家的路上,骆晴开车穿行在车流中,冷风从半启的车窗吹入,加剧了宿醉后的头痛和丝丝入骨的寒意,可简葇不想关窗,不想把自己封闭在让人窒息的狭小空间。
骆晴目视着前方,简葇美丽的容颜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威爷说……是郑伟琛,是真的吗?”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嗯……”
骆晴没再问其他,把音乐声调大,摇滚乐的音符此刻听来如破碎了一般,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面对着自己最好的朋友,简葇不是不想坦诚,只是她和郑伟琛的那段过去,牵扯了太多不能被提及的隐私和秘密,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更不知道该在何处收尾。
车刚停在她的公寓楼下,骆晴就接到威爷的电话,谈个广告的代言。
挂了电话,骆晴拍了拍仍在精神恍惚中的简葇,“过去的就过去了,就当是演了一场床戏,下了床就出戏吧。”
犹豫一下,简葇试探着开口:“其实我和他……”
“我知道,他是真的挺迷你的。”骆晴看似没心没肺地笑着,“可我真看不出,你演的那些烂角色哪个能吸引他,唉!搞不懂他什么欣赏眼光。好了,别想太多,上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没等她再继续解释,骆晴已经开车离开,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想再深谈。
……
回到公寓,简葇缓慢地拉开门。
正午的阳光铺了一地金色,一室的温暖。她拉上窗帘,客厅、餐厅、卧室,所有的窗帘一一拉上,最后连厨房和卫生间的百叶窗也合上。但是,封闭不住,阳光会从所有遮挡不住的缝隙掠入,一丝一毫侵入她的世界,无法阻挡,也无法逃避。
最后,她放弃了阻挡和逃避,默默走到床边。
她半坐在地上,从抽屉里捧出精致的红木盒子,放在膝盖上轻轻开启。里面整齐地放着五个大小相近的黑色绒布小盒,她小心翼翼拿出最上面的一个,打开,钻石的光泽在她眼前摇曳浮沉。
他说,这是他请人在法国定制的,独一无二。
她告诉他,她很喜欢。她没骗他,那如双手相握似的设计,让她第一眼看到,就爱上了这枚戒指。
她将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迎着烈日的光芒举起手,钻石折射的光刺痛了她的眼睛。
就像多年前的那一天——钻石的光芒闪过她眼前。
那是一个她永远也忘不了的初冬的夜晚……
郑伟琛慎重地将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喜欢吗?”
“钻石好小啊!”她笑着倚在他肩头,那时的他就像正午的阳光,那般璀璨,那般热烈。“可是我喜欢!”
“等你明年生日,我送你个大的……”他握住她的手,挑起她的无名指,“戴在这个手指上。”
十指紧扣,他的许诺听来那么动人。
她说:“你每年的生日都会送我礼物吗?”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