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郅焱占有欲很重。
这一点无可厚非。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倪欢才决定先过来找他。
只是她来并不是为了要给他解释什么，而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他说他喜欢她，那她想知道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其他男人因为绯闻上热搜，他会是什么反应。
那些她曾经受过的委屈，也算轮到他来感受。
倪欢开门的动作很轻，沈郅焱不看她，她就站在门口，也不进去。
两个人像是无声的僵着了起来。
外面天还是灰蒙蒙的，病房里没开灯，隔着一段距离，倪欢看不清沈郅焱脸上的神色。
只看到男人唇色发白，看上去有些虚弱。
倪欢眼眸微微眯了下，在心里默默数了五个数，五个数内，如果他不理她，她也不想在这里自讨没趣。
五……
四……
三……
“过来。”
在倪欢倒数到第三个数时，沈郅焱忽然说道，可眼睛依旧没看她，眼睫垂着，掩去了眼底的沉郁。
倪欢的唇无声无息的微微勾起，站直身体，轻抬下巴看着他，语调懒洋洋的：“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那我多没面子。”
她知道她现在这副状态很难让人忍受，不说像沈郅焱这种占有欲、控制欲强的人，就算换成其他任何一个普通男人都做不到容忍自己女朋友和别人传绯闻。
路是沈郅焱自己选的。
说她在消耗他的感情也好，说她仗着她喜欢他肆意乱为也好。
她和他都不是什么好人。
绑在一起也好，互相折磨，谁也别放过谁。
倪欢话落，敛着眉眼的男人终于抬眸朝她看来，略显压抑的视线落于她身上后，他重新低下眼，接着掀开被子，下床穿鞋，看样子是要朝她走过来。
莫名的，倪欢呼吸猛地一窒，看着沈郅焱绑着绷带的腰身，脱口而出道：“你还不能下床。”
语气里带了点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
像是听出她的语调变化，沈郅焱动作微顿，扶着床沿的手缓缓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接着，忽略她的话，站起身，忍下四肢和腰背传来的剧痛，尽量脚步平稳的一步一步朝倪欢走去。
倪欢瞳孔微缩，看着沈郅焱朝自己走来，一时间心底多了几分慌乱。
男人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沈郅焱比她高很多，待他走近后，她只能仰着头看他。
他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低垂着，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她，像是要把她吸入眼底。
倪欢受不了沈郅焱这种目光，她偏过头，背靠着房门，无处可避，只能故作冷漠的说道：“我说了，你还不能下床，要是以后落下什么后遗症，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她话落，听到头顶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嗤。
倪欢下意识抬头看他，发现他眼里带着一抹自嘲。
她拧了下眉，男人沉沉的声音砸在她耳畔：“我要再躺下去，你就是别人的了。”
听到沈郅焱的话，倪欢心里某个地方塌了一块，望着男人眼下淡淡的乌青，垂在一侧的手鬼使神差的想要抬起。
抬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的她又猛地收回手，别过头不看沈郅焱。
“沈郅焱，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
冒出这么一句话后，倪欢绕过他，想往空旷的地方走。
但却被他抓住手臂，从后面紧紧抱住。
男人身躯从后面覆上来的那一刻，倪欢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两年前。
那时候，他很喜欢这么抱着她。
“倪欢，你等等我。”
沈郅焱脸埋在倪欢发丝里，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倪欢没听懂，拧眉问：“什么意思？”
“你给我点时间，等去我痊愈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去，想做什么我也陪着你，你别去找别人。”
男人声音闷闷的，压抑而深沉。
倪欢听着，愣了一会。
不得不承认，沈郅焱的变化真的很大。
所谓的面子，乃至所谓的自尊，他都不要了。
被沈郅焱的体温包围着，听着他放低姿态的祈求，倪欢要说心里没有波动、没有涟漪是假的。
但她可以克制住。
说实话，她很想知道沈郅焱面对她的底线是什么。
倪欢低头掰开沈郅焱放在她腰间的手，他一直不松手，她就一直挣扎。
最后，还是怕倪欢生气，沈郅焱不得不松开她。
得到自由后，她转过身看着他，一双漂亮的眼睛里有认真、有坚毅、有释怀，唯独没有温柔。
她说：“你错了。”
“对于我而言，楚尧不是外人。你别忘了，我和他认识的时间比和你认识的时间要长，在我心里，他和我的家人一样重要。”
倪欢用十分郑重地语气说出这番话。
而她对面的男人闻言后沉默了良久。
沉默过后，他笑了下，笑到眼圈都渐渐红了。
沈郅焱控制着力道，双手扶上倪欢的双肩，让她看着自己。
他问她：“那我呢？”
楚尧是她的家人，楚尧很重要……
那他呢？
问出这句话后，沈郅焱的情绪渐渐有些压不住，避免再伤害到倪欢，他收回放在倪欢双肩上的手，有些手足无措的后退了半步。
“对不起，”他说：“我现在状态不好，你先走吧。”
说完，有些颓的侧过身体，给倪欢让出了一条路。
倪欢却没动。
她站在原地，双眸有些发酸，须臾，深吸口气，抬头看了眼沈郅焱，问：“你觉得呢？”
男人身体微僵。
倪欢看在眼里，又问了遍：“你觉得你在我这里算什么？”
当她真正要回答这个问题，沈郅焱又不敢知道了。
他对上她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想说无论他在她心里算什么，她在他这都是无可替代、是不管经过多少挫折多少磨难之后都不愿放弃的人。
可倪欢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上前一步，抬手捧住他的脸颊，踮起脚尖，闭着眼睛，在他唇侧落下一吻。
不轻不重，如同蜻蜓点水一般。
却点燃了沈郅焱心底的希冀的火炬。
亲完他，倪欢缓缓睁开眼，还保持着捧着他脸颊的动作，二人挨得极尽，呼吸交融，鼻息相接。
她微启红唇，问他：“现在知道了吗？”
倪欢话落，沈郅焱眼底的阴郁快速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