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炮子派人到洼兴桥刘家染坊集了第一把抗日捐——八匹土灰布,两匹土黄布,按着陆宗祥讲的样式赶制了一批军装,黄的给军官,灰的给士兵。
五大三粗的郑三炮子和半截黑塔似的关黑子同时穿上了军装,系上了牛皮板带,挎上了盒子炮,可笑的是两个人同时裂开了领口,问:“陆联络官你看如何?”
陆宗祥故意拿腔做调,说:“盖了帽了。”
郑三炮子回身找帽子:“怎么没有帽子?我记得东北军的帽子都是大盖的。”
关黑子说:“咱们这十里八村的裁缝都不会做,再说那玩艺这十冬腊月的戴上还不把耳朵冻掉了啊?干脆咱还戴咱的貂皮、狼皮、狗皮帽子抗风。”
郑三炮子说:“也好,这就叫身上穿着官军的衣服,脑袋还是咱自己的脑袋。”
听到这句话陆宗祥心里暗想:这小子在玩脚踏两只船,哪头风劲上哪只的游戏,看来这个土匪头还真不是等闲之辈。
郑三炮子说:“老子穿上这身皮不能白穿,给我备马,老子要下山试试这身官军皮的好处。”
关黑子也要跟他去威风威风,他没同意,说:“一大帮人一起去谁知道是他娘的这身皮好使,还是人家怕我们人多呀?”只带了两个小土匪就下山了。
他先到了张英家。张英一看他今天换了这套行头,又听他说已经受了招安,成了正规的抗日大军,对他的热情一下子高了起来,连连夸他是弃暗投明,以民族大义为重的义士、英雄,叫下人准备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酒菜,一个劲地劝他多喝两杯,说了一大堆什么抗日救国人人有责,国难当头,先国后家的大道理。他听不懂,也没兴趣听,只是一个劲地拍胸脯,表示只要有他在绝不会让小日本在咱巴彦的土地上得瑟。其实他只关心张英答应他,只要是抗日,要钱给钱,要粮给粮的许诺,还有张英把自己当作英雄般来礼遇。要知道张英别说是在老黑山一带,就是在整个巴彦县的黑白两道,那也是跺一脚八方乱颤的人物。他能如此待见自己,看来招安这步棋自己是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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