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海盐县寺衙。身材瘦小,头戴高冠,留着灰白长须,穿深色袍服,腰中配长剑,另一边系着黄绶铜印的海盐县长康京,正头疼的跪坐在案几后面。
使他头疼的还是盘住在城外的几千流民。他年已过五十,过了以做官为民,造福乡梓为崇高理想的年纪。他只想守着他的一亩三分地,安心的过日子。
可是就是有人让他过得不舒畅。自打他半年前上任这海盐县长以来,就从来没有舒畅过。
以李家,杨家为首的豪强,沆瀣一气,独霸海盐县不说,既然还联手其他掾吏想要架空他,这让他如何能忍。
本来在他刚来到海盐县任县长时,就知道海盐县以百年家族李家为首,杨家等后来家族为尾翼,把住了整个海盐县。他康京为了能在海盐县站稳脚跟,还特意示好,征辟了李家家主李审为主簿,杨家家主杨宣为兵曹从事。
没有想到,这李审,杨宣等人特不是东西,与县尉谢民勾起起来,做了许多对他们李家,杨家有利的事情,只要不影响他的权利,他对此,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后来许多政令不经过他的手,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直接发布了出去。这不就是要架空他吗?这对于年过五十,才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县之长的他,怎么能善罢甘修。
何况一旦他被架空的丑事被传扬出去,对他的名声是个沉重的打击。他可不想到老了,还要背负一个让蒙羞的名声。
于是他辞退李审,杨宣等人的掾吏官职。他就是要让着李家与杨家看看,这海盐县还是他在做主。
李家,杨家也不甘心,利用他们家族的优势,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让他的政令在海盐县也不通畅。就是为了逼走他。他也还算硬气,既然政令不通,他可以慢慢地来。
然而突如其来的流民涌入海盐县,让他措手不及。他也想过要救这些流民,可是如今的季节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他海盐县粮仓中也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安置这些流民。
这倒不是他爱惜百姓,他从不自认为他是个良吏。对于流民的死活,不管流民是卖儿卖女也好,易子相食也罢,只要不在他的地盘闹事就行。
如今这流民正处于生死边缘,在他们生无活路的时候,一定会落草为寇,为祸乡亭。到那时,他的治下一片混乱,那等待他的,不是被问责,就是丢官。
这也是李家与杨家正在对他在做的事。所以他们家族即使在怎么富有,也不给城外的流民一颗粮食。
”哎。“康京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他如今已经是无能为力了。
宋凌作为一个被康京征辟来的仓曹掾吏,知道康京叹息什么,也知道康京与李家,杨家之间的龌龊事。
他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而这个消息有可能对眼前的窘迫的局面有所帮助。虽然他不认同康京的为人,但康京作为他的恩主,把它带入官场,就应该知恩图报。于是道:”县君,要不我们把高云轩请来相商如何?”
“高云轩?卖马救民的高云轩?他来了又如何,即使他如今在流民中有名声,但对城外那些饥肠辘辘的流民,也是无能为力。
如果他有家财,在文庄亭也不至于卖马救民。”康京摇了摇头,否决了这个提议。
宋凌连连摆手道:”不是,县君,如今高云轩就在县城里卖盐,而且是大卖特卖,一个时辰都不到,就把他们带来的盐给卖了个精光,还有许多百姓,因为买不到盐,而失望的离去。他如今是有钱财。以他的仁义,一定会救城外那些流民的。“
”当真?”康京猛地扑在了宋凌的身边,惊喜的问道。
“当真。”
“好,宝路你速去把这高云轩请过来。不悄悄地去,不要让李家,杨家的人知道了,这寺衙里到处都是与李家,杨家有瓜葛的人。如果让李家,杨家知道了,定会又产生一些波澜。”康京还是信任这个被他征辟而来的仓曹从事的。
他是知道宋凌的为人与底细的。这宋凌在家乡兖州陈留郡圉县为掾吏时,因为嫉恶如仇,执法如山,得罪了本县豪族,被豪族迫害,幸得当地游侠首领相助,才以逃过一死。
于是他带着自己的家人来到了海盐县。被康京知道后,于是征辟其为仓曹从事。
“诺。“宋凌起身离开大厅,出了寺衙。
高珣等人正在整理店铺里的东西。看见一个二十多岁,头戴小冠,着深衣,穿黑履,配长剑,带银钩冲牙的男子走进了店铺。正四处打量他们,久久不说话。
高珣见来人眼神犀利,又气势不凡,正要想向前与来人见面。
不远处得高江直接来扑到此人面前,大声的道:”喂,你这厮什么意思。想买盐,现在已经卖完,明日起早再来。想闹事,先过我这双拳头再说,如果都不是,还请你这厮的鸟嘴开下口。不要拿着你的贼眼乱瞅。“
”四兄,不得无礼。“高珣把高江拖到了身后,想来人躬身行礼道:”家兄太无礼,珣代他向君赔礼,还请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