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北寒低着头,看着怀中这个看似不近人间烟火的女子,眼里渐渐多了一丝怜悯之色。
——她何尝不是正处于一个普通女子撒娇的年纪?
可是,她的使命却不允许她这般。
她必须勇敢,必须坚强,必须,义无反顾。
他的神情渐渐黯然,亦渐渐变得无奈而怜悯,以至于在那一刻,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子太需要一个体己的人去安慰她。
然而,他却太了解她的脾气。
——她是不会允许自己懦弱的。
所以,在油灯昏暗下,他只能轻声道了一句:“既然累了,就歇一会儿也无妨。不必这般勉强自己。”
赢雪临缓缓点了点头,一丝疲惫挂在了她的眉梢,她轻轻在他的怀中闭上了眼。
这一夜,她睡得格外安稳,亦格外的香甜。
仿佛,梦的另一端,她遇见了已故的师父。
而师父那般慈祥地看着瘦瘦小小的她,笑眯眯地说道:“雪临啊,那个卦先放一放,让为师来抱抱你。”
她的泪从眼角不自觉地滑落,滴落在了温北寒的手心间,惊得他猛然睁开了眼。
他摊开手心,一滩湿意。
他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女子,第一次觉得,她哪里是不食人间烟火……
根本就是颠簸前行,唯外貌清冷罢了。
谁又知道,这冰山之下,可是一颗炙热而执着的心?
灯芯不知不觉地燃烧着,成为了整个屋内,乃至整个小镇唯一的光源,那般耀眼,亦那般,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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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同样难眠的还有陈木凉。
她本执意要另开一个帐篷,以免半夜遭受李倾这个禽兽的骚扰。
但,李倾却笑眯眯地以一句“节省行军开支”将她无情地反驳了。
故而,她不得不与李倾晚上同睡一个营帐,这也就造成了谁睡地谁睡床的问题。
她快速地便一跃上了床铺,占据了有利的位置,抱着枕头就无耻地冲着李倾一笑,说道:“我是女的,边疆的地上太凉了,我睡不来。今儿,这床归我了。”
陈木凉本以为,自己抱住了枕头,又把云被裹在了身上,李倾总不至于毫无节操地赶她下去。
事实证明,她还是小看了这个禽兽。
李倾听她说罢,将毫笔搁置在了砚台之上,起身几步便走到了床榻旁,亦往床榻之上横着一躺,慵懒地道了一句:“放心,这床铺我命人铺的时候就特意弄大了一些。”
“嗯???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睡?!”
陈木凉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笑不起来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躺得笔直的禽兽,恨不得当场掐死了他。
“嗯哼~怎么,不行吗?”
李倾将双手枕于了脑后,侧过头来冲着陈木凉“嫣然一笑”,满脸都写着“理所当然”四个大字。
“李倾,你觉得行吗?”
陈木凉吸了一口冷气,强忍着心里的不满之意,勉强笑着看向了李倾。
“我觉得啊……行。”
李倾的唇旁抹过了一丝坏笑之意,说完便将脸撇了过去,选择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侧了个身。
“哦?是吗?”
陈木凉阴森森地朝着李倾一笑,趁他不注意,狠狠一脚将他踢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