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沿着山中小路向南一直走。日头渐渐落下,周围很快沉入夜色之中,升起了湿凉的薄雾。再往前走了一段,却发现前面长满遮天的树木,已经没有路了。他不熟悉此处的地理,随又担心夜晚走了岔路,白费功夫,便决定不如就地休息一宿,等天亮后再走也不迟。
他来到一棵树下较为平整的地方,从包袱里找出一块布铺下,稍吃了点东西,然后盘膝打坐,静候天明。
夜晚的山中甚是寒冷,不过他有纯正内气护体,即使是三九严寒也不畏惧。只是各种野兽的啸叫声,比他原来在屋内听起来更响更真切,稍稍耽搁了他些许入静的时间。
静极之时,脑中忽生异动,在傍晚时与岳庭筠在桥上比斗的场面历历在目。这时才体验到当时自己似全凭本能反应,对敌时实在是一点把握也没有。那么,这种本能反应为什么在临战前没有在自己的心中发挥作用呢?
他又想到之前在宜宾码头与胡俊等人对战的情景来,交手之前自己可是对胡俊的武功深浅完全掌握了呀。为什么对岳庭筠就不行呢?那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岳庭筠的武功远高于胡俊,可以说与自己甚是接近。这么说,还是自己的心法修为不够,对于相若或者更高的对手就无能“见微知著”了。
想及此,便又自然收摄心神,默运心法,晋入物我两忘之境。
晨光微熹,树叶间透下光亮,司空逸在静中返醒,一跳站起,感觉神清气爽。他又闭目静静感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方圆十丈内的动静尽收心底。
他吃了些干粮,又摘了几颗野果,边吃边寻找路径。原来顺着来路,在一块岩石后面,小路继续向南延伸。他昨晚不知地理,便没寻到。
山腰里雾气缭绕,如在仙境一般。司空逸欣赏着景色,脚下加紧,很快就绕过山峰。眼前出现一道峡谷,不远处一条山溪碎琼泻玉,湍流而下。
司空逸过去,捧起溪水,痛饮了几口,极是清凉甘甜。他又捧水净了净面,便顺着溪流边的小道,往谷中走去。
越往下走,周围的花木越多,五彩缤纷,争奇斗艳,香气浮动。司空逸心道,这里明明可称芳华谷的,为何偏偏用落英谷这么萧瑟的名字?
前面传来“噗噗”的声音,只见一个少女模样的人正在溪边捣衣。
司空逸走近前,躬身一礼。
“这位大姐请了。”
那女子闻声停了工,抬头看了他一眼,便站起来。原来是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年纪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藕荷色的衣裙,围着蓝花布围裙,乌黑的头发梳着小髻,扎着一方粉色绢帕;面容清秀可人,琼鼻丹唇,黛眉如画,剪水双瞳顾盼有情。她仿佛浑身都散发着馥郁的芬芳。
司空逸自幼长在山中道观,何曾见过如此美貌清丽的女子,一时不由呆住了,心砰砰跳动不已。
那少女微微一笑,腮边现出一对浅浅的酒窝。
“这位大哥有何事?”
司空逸忙收摄心神,笑道,“敢问大姐,此地是落英谷吗?”
那少女扑哧笑出了声,忙用手捂了下嘴,正色道,“这里哪来的大姐,我有这么老么?”
司空逸尴尬地笑了笑,随即改口道,“那就敢问这位姑娘,此地是落英谷吗?”
少女点了点头,注目看着他。
司空逸脸微微泛红,又问道,“还请问姑娘,此地是不是住着一位尊姓是郤的前辈?”
少女眉毛微扬,点头道,“是有一位,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
“在下找的这位郤前辈,名讳是上春下月。”
少女又笑起来。
“你找的这位前辈正是我师傅,不知你找她老人家何事?”
司空逸大喜,没想到如此凑巧,忙重新一礼。
“在下峨嵋九霄洞弟子司空逸,奉师尊静玄真人之命,来向郤前辈归还一样东西。”
少女也重新打量了司空逸一番。
“好吧,我带你去见我师傅。”
“还请姑娘赐下名讳。”
少女咯咯笑起来。
“你这人说话怎还文绉绉,不嫌麻烦啊?”
“姑娘说的是,在下定当改正。”
“我叫林婉儿。”
“多谢林姑娘指教。”
林婉儿将洗的衣服敛到木盆里,端起来便走。
“林姑娘,就让在下端盆吧。”
林婉儿回身一笑,也不客气,把盆扔到司空逸怀里,径自朝一片竹林走去。
司空逸端着盆跟在后面,恍若在梦中一般。
当两人接近竹林的时候,司空逸忽地心头一凛,忙道,“林姑娘慢行。”
林婉儿回头,不解地问道,“什么事?”
“我觉得这竹林中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话音刚落,自竹林中窜出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直奔他们扑来。两个黑衣人的手中长剑闪光。
司空逸哼了一声,撂下木盆,拔剑护在林婉儿身前。
那两人也不说话,两柄剑分从两边刺向司空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