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风看来,六岁这年的春夏秋冬、寒暑变化不过是一瞬。
苦修先天内力,苦吗?不苦,反而是甘之若醴。吾本混沌一清风,误堕尘网中。先天之境,身融天地,妙乐无穷。每一次呼吸吐纳,每一分内力修为的深厚,都是更近一步归于这天、归于这地,婴孩依偎在母亲怀抱里的感觉,又怎么算得上是苦。如果这是苦,世间又有什么可以算作乐?
拳打脚踢,苦修武术,苦吗?不苦。人本万界一蝼蚁,汪洋一扁舟。每一次血气运转,每一次皮骨筋肉合力,都是康健躯体,都是强大自我。洪荒世界,命如草芥。凶禽扑击,恶兽横行,鬼魅呼啸。若不能够强大起来,又怎么能够保护自己、守护住爱。又怎么能够成为那一缕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清风,在天地间遨游。如果这是苦,“求不得”的那一瞬又该作何感想?
刻制墟石,练习二阵,苦吗?不苦。诸天浩瀚,万界无疆。亿万生灵都生存这虚空的世界里。然而,这虚空界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悲哀的桎梏?人囿于其地而困居其所。只有了解虚空,才可能打破虚空,求得大自在、大逍遥。既然我是一缕清风,有怎么会被这虚空束缚。如果这是苦,监牢里的囚徒又该有怎样的希望?
苦读诗书,苦吗?不苦。人虽沧海一粟,繁星微尘。圣者以超脱一切的眼光看待这世界,与天同齐。圣人血肉之躯,生老病死,然以诗书传世,教化万灵。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我们才能看的更多、走的更远。腹有诗书气自华。如果满腹经纶、俯观天地都算是苦,那么愚昧如蛆虫是极乐吗?
仰望星空无尽繁星,头晕目眩,极致敬畏,苦吗?不苦。人之于星辰同微尘之于人何异,星辰之于虚空同人之于星辰何异?宇宙浩渺,不知小小的人在这天地间算得上是什么?对于猛犸巨象而言,蝼蚁有算得上是什么?蝼蚁恐惧巨象、敬畏强者。正因为敬畏,蝼蚁才有了强大的渴望,或许蝼蚁也能与巨象并肩,甚至超越巨象。人,只有仰望星空,心怀敬畏才能强大超脱。如果这也是苦,妄自尊大的跳梁小丑又该如何自处?
为了梦想而奋斗,百日一瞬。
平静的六岁,微澜不惊的六岁,注定是一段快乐的时光。还童之后的秦风再次沉稳了许多,内敛华光,只待一朝直入云霄仰天啸。
一年过去了,他顺顺利利如当初预想的那般到了先天圆满的境界。内力澎湃,奔涌在四肢百骸,深厚而雄浑,绵长如万载昌河。
“是时候让你突破先天,正式迈上修道之途了。”岩阳道士决定拿出清虚观祖传的宝药,赌上一把。
清虚观自从衰落一来,历代祖师殚精竭虑都想重振辉煌,也曾留下一些珍稀宝药。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宝药放到今天的那些豪族巨宗也算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奇物。虽然无尽岁月过去,但清虚观一脉也时常有一些天才弟子被寄予厚望,赐予奇物宝药突破境界。那些前辈要么最终沦为庸人泯然人间,要么遭遇不测突然陨落,要么云游天下,就此失踪。经过一次次的消耗,祖传的宝药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棵灵螭血芝,保存在祖传宝物虚石呢。这棵灵螭血芝可以说是清虚观崛起的最后希望,如果秦风没能够使得清虚观振兴的话。那么,这万古的传承恐怕真的要湮没在岁月的洪流里了。
老道翻来覆去,思考挣扎了好几个晚上。最后,还是觉得把宝药拿出来。如果秦风这样的天命奇才,都无法使清虚观复兴的话,那只能说是天意了。祖师也没法怪罪。
清虚观主郑重地跪在祖师排位前,后面两个徒弟也有模有样地磕了三个响头。
“历代祖师在上,清虚观掌门岩阳子尊禀。门下徒儿清风,乃是天命之人,悟性绝伦,资质超群,振兴我门不二人选。今超脱先天,练天地之气,望祖师护持。”老道士的声音很平稳,没有丝毫波澜泛起。堂堂正正,朗朗之言,上达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