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坊内虽然仍是深沉的黑暗,坚硬冰冷的墟石却是实实在在的触手可及,让他的心一下子就安定踏实下来。
直到现在,从虚石那亘古黑暗的空间中出来,清风还是怀疑自己是否是冲击练气时出了岔子,做了一个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梦。
毕竟,无论是清虚祖师还是庞巨的紫霄圣龙,都是远远超出清风想象极限的存在。世间怎么可能有那样的巨龙,龙眼比天上的太阳还要大还要炙热,一张嘴便是雷吼震天……而这样伟大绝伦的盖世神圣,竟然会被天门轻而易举地击杀。那天门又该是何等至高无上的神奇存在?
别说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道士,就算是那些逍遥世间、神通广大的仙人们也不能揣度两位老祖威能的吧?
要不是脑海中两大天级顶尖的功法扎根,字字珠玑,而又历历在目,玄妙无尽。两位老祖的威压还遗留在心头,宛若一座太古神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秦风还要以为这真的只是一场奇怪的梦呢。
用力地摇了摇头,血痂四溅,清风双手撑地,努力站了起来。
这是一具完美的躯体,每一处都好像是能工巧匠精心雕刻,棱角分明。手臂上、腿上、胸腹前都有肌肉宛如铁石,秦风挥动双臂觉得充满了力量,简直可以撼起万斤巨石。脸庞清秀,依稀可见往日模样,星眉剑目,英姿中几许稚气尚存。
“怎么回事,清虚祖师说过了两个月,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不对,坏了!在墟坊里呆这么久,师父师兄进不来,又不知道情况,那还不得急死啊!”秦风一直感觉哪里不妥,现在才想起来,师父和师兄都在外面等着呢,自己竟然把他俩忘了。自责地拍了拍脑袋,急忙打开石门。
眼前却并不再是那个熟悉的清虚观,家一样的清虚观。一个五丈宽、三丈深的洞醒目地出现在清虚观原先的地方。清虚观原本的砖瓦檐角大多化为齑粉,在地上铺满了薄薄的一层石灰。远处还有几片残破的砖瓦零星分布,成为清虚观曾经存在的最好见证,却又像是冰冷的刀锋残酷无情地扎在清风的心尖。
清虚观残破的废墟,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大战。
“师父,师兄!”少年的呼喊中似乎蕴藏着撕心裂肺的痛,期冀中却又隐隐是绝望。
回应他的是阵阵冷风,以及漫天零落的雪花,刺骨一般的冷,锥心一般的痛。
秦风站在墟坊门口傻傻地喊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晚,黑幕笼罩。白雪落在地上,簌簌作响,听得见寒风呼啸,却听不到牵挂的回音。
“师父呢?师兄呢?清虚观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清风喃喃自语,神色木然,思绪茫然。
眼角一道亮光闪过,清风的略略振作,低声道:“师父是练气期修士,寻常人是奈何不了师父的。清虚观变成现在这样,来敌肯定非比寻常,说不定是修仙界里的高手。师父打不过,就带着大师兄跑了。嗯,肯定是这样。”这话与其说是一种善意猜测,不如说是对自己的安慰。
冬夜深沉死寂,秦风跑遍了朱松山的每一个角落,呼唤着亲人的名字。从山腰到山脚,从山脚到山顶。每一个旮旯,每一棵朱松。清风还跑到对面的桃芝山,桃花庵也是空无一人。仪静师太和敏敏师姐也一起不见了。桃花庵的桌椅上落满了薄薄一层灰,显然是很久都没人住了。
“既然仪静师太和敏敏师姐也都不在,那肯定是和师父师兄一走了。”秦风有些不安,语气惶恐,过了许久才镇定下来,“那么,我去找他们好了。”
穿过森森黑夜,跨越几十里,秦风的目光落在了桑水城。
他有一种隐隐的预感,在那里,或许能找到一丝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