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初夏眼中闪过一丝隐痛,当真还是来不及了吗?此刻王爷只怕已经深陷敌人的陷阱之中,生死难料,而这一切她赵初夏也该负上一些责任,毕竟是她辜负了福晋的重托。
这样一想着,赵初夏只觉得五内郁结,不禁嘴角一甜,竟生生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哎,天涯此生,不过为了一个情字,一个义字,姑娘如此不能放下,可是情义两字与你有忧?”
老者真是一语中地,赵初夏心中被狠狠一击。她轻轻将嘴角的血渍擦去,她这短暂的一生何尝不是于情于义都有亏呢。
于情上,她嫁给了王爷心却另有所属,她深爱陈西郎却不能与他为妻。于义上,她嫁与王爷却从未想过与他举案齐眉,是为背叛,她许陈西郎一生却多次爽约于他,是为失信。
老者一双深邃的眼神仿佛能看透赵初夏的内心,赵初夏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的人一般,话头一打开就再也停不住了。
“我不过是想简简单单来这世间走一遭,却不曾想辜负了一堆人的心,到头来终是不能清清白白走一遭的。”
“哎,你既已尽力,又何须这般为难自己呢?”
“不,我并没有。”
赵初夏用力地摇了摇头,她从来没有为自己的人生尽力过。在和陈西郎的事情上,她从未有主动去谋求过,从来都是陈西郎一人在努力与付出。
而嫁去王府之后,她依旧不冷不热,借着王爷刚好不在府的缘由,任由自己如同陌生人一般,在王府得过且过。
她从来都是摇摆不定的,若是她有勇气,在王府的那么多日子,她何尝没有机会逃出去寻找陈西郎?若她能放下过去,又为何不早些想法子与王爷相处?
所以此刻赵初夏才会如此自责,才会觉得她的人生如此不堪,而这种不堪竟是她自己一人造就的,与他人无忧。
“看来人非要到绝境才知有些东西的可贵啊,只可惜,可惜啊……”
老者伸手扶着下巴上的长须,也徒增了些许感慨,突然,“噗咚”一声,赵初夏跪到了他的脚下。
“请老爷爷帮助初夏出去,您的大恩大德我将没齿难忘!”
老者并没有回答赵初夏的话,赵初夏跪在地上心里七上八下。从方才的谈话中,她断定老者的睿智绝非常人能有,若是能得老者相助,说不定真的能离开这里。
当然,这一切都是赵初夏的猜测而已。她不求出去还能够救王爷于危难中,只求尽力将事态挽回。
而且她不想死在这山谷里。若得出去,她赵初夏必定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浑噩过日子。
赵初夏额发上的冷汗潺潺地流下,是为紧张的缘故,还为身子并没有恢复,这样跪着叫她十分吃力。
“你可告诉我此行的目的?”
赵初夏有了些许的犹豫,她没想到老者开口问的竟是这样的问题。老者是何人她是一点都不了解的,若对方是敌国奸细,那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可是赵初夏再一想,即便老者是敌国奸细,赵初夏的处境也不会比现在更困难的了,若还呆在这里,她迟早都只有死路一条。还不如姑且信老者一回,这般还有一丝生机和希望。
“初夏此行是前往边疆找浣月国王爷的,实不相瞒,王爷乃是晚辈的夫君。”
老者依旧岿然不动,似乎对赵初夏的话恍若未闻。赵初夏心中大惊,他会有这样的神情只有一个缘故,那便是老者早已知道她此行目的,方才那番话不过是在试探她罢了。
赵初夏心下当真是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看来老者的心机比她想象中的要深百倍乃至千倍!
老者抬头望了望夕阳残月,轻轻叹了口气。赵初夏有种错觉,仿佛他片刻之间苍老了十余载。
“我夜观天象,你乃一女侍二夫之命,命里为他人带劫,也为自己带劫。你若是留在这里,与我一同吃斋念佛,或许可过一生无忧的生活。但若出去凡尘中,只怕……”
赵初夏眉眼跳动,老者竟连她心中有王爷以外的其他人都看得出来,当真是不可小嘘之人!
只是她此刻心心念念的都是王爷与陈西郎,哪里还有心思细细推敲他言中之意,更不用说听进老者的劝告了。
“初夏还有凡事未了,若是常伴青灯古佛之旁反而玷污了佛祖,请您成全初夏,让初夏去完成此生心愿吧!”
“哎,也罢。老朽在这里几十年,遇上你也算有缘,你随我来。”
老者说毕就起身朝着小屋内走去,赵初夏见事情似有峰回路转之势,脸露喜色,亦趋亦步地跟在老者后头。
老者从床底下掏出一个锦囊递给赵初夏,称是关键时刻或许可帮她化解为难,赵初夏如获至宝收入怀中。
“老朽只能将你送出这山谷,我此生发过重誓,再不离开这勤人村半步。此后去边疆路途虽不遥远,却是惊险重重,你好自为之了。”
“晚辈多谢老爷爷!哎……”
赵初夏虽是为能出这勤人村欢欣万分,可是想起此去浣月国与流火国只怕早已开战,她再去前线也不知道还能否有用?
老者当真是神人,揣度人的心思于他不过是举手便成,他片刻就让赵初夏疑虑尽消。
“这勤人村多年无人迹踏足,许是收了天地灵气的缘故,这里一日,不过是外头一个时辰罢了。”
“当真?那我在这里不过四日,竟是刚过了四个时辰。”
赵初夏不禁要感慨这个勤人村的神秘了,除了风景如画之外,时辰竟也与外头不同,当真是叫她大开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