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落福晋微微叹口气,“初夏,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人死不能复生,你又何必纠结于过去呢?”
“福晋!”就见赵初夏突然快步来到千落福晋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你知道我心里只有西朗哥哥的,就算他死了我也不会回王府的,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好不好?”
赵初夏用祈求的眼神盯着千落福晋,千落福晋无奈,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部,“初夏,我真的没有骗你,陈西朗死前将你们定情的那块玉佩交给王爷,托付他照顾你。”
赵初夏身子猛地跌坐在地上,回忆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仿佛回到十几年前那个樱花漫布的春天。
年幼的陈西朗朝赵初夏摊开手心,露出里面两块带着体温的小石子,他拿刀生涩地在上头分别刻了“夏”字和“郎”字。
“喏,这块玉佩给你,见到它就像见到我,它会一直守护着你的。”
陈西朗将那块刻着“郎”的玉佩递给赵初夏,而那块刻着“夏”字的玉佩他则收藏进口袋中,当时陈西朗脸上明媚的笑容赵初夏至今还记得。
陈西朗还说,“初夏,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会一直戴着这块玉佩,我的心意就永远不会变。”
既然连玉佩都交付他人了,可见西朗哥哥已死,是不争的事实了。
“哇……”
赵初夏终于再也忍受不住,掩面大哭了起来,千落福晋弯身想要安慰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下一刻,赵初夏跌跌撞撞冲出门外,往客栈楼下跑去,赵初夏奋力跑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跑向何方,只听得风在她耳边呼呼地刮着。
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鹅毛般的大雪,过了许久,赵初夏终于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上,热泪在脸上渐渐转凉,刺得她生疼。
但此刻她已经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了,心像被刀剑搅动一般疼着,她藏了三年不敢去面对的事实,就这样一朝被千落福晋揭开,突然间叫她如何接受?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西朗哥哥,他那么好,那么善良,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地夺去他的生命!”
赵初夏对天狂吼,情绪激动加上寒冷让她浑身战栗,再也看不到西朗哥哥明媚的笑容,再也摸不到他温厚的手掌,再也无法感受他刮她鼻头的亲昵。
这一切的一切的温暖和快乐,都随着寒风消散在夜色中,不留半点痕迹。
赵初夏穿着艳红色衣裳,在白茫茫的大雪中看着格外触目惊心,仿佛一朵开得娇艳却惹人嫉妒的牡丹般。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这样的美丽是要遭上苍嫉妒的。
不时有过往的百姓对跌坐在地上的赵初夏指指点点,赵初夏却恍若未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这时,有丝丝笛声从不远处飘扬过来,那笛声轻缓低迷,仿佛在述说着往事,叫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赵初夏那原本出窍的灵魂,终于也被吸引住,她回头朝四周望了望,却没见着是谁在吹笛。
笛声渐渐高昂,到了后面带着股振奋人心的力量,赵初夏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客栈的方向摸索回去。
樱儿找不到赵初夏,正在客栈门口急得直跳脚,见到一身是雪的赵初夏失魂落魄地回来,赶紧迎上去,“小姐,你去哪儿了啊,可把樱儿急死了!怎么弄成这样,会着凉的!”
说着牵着赵初夏往客栈楼上去了,一边拿热毛巾给她擦脸,一边给她找干净衣裳换上,赵初夏像个木偶般任由樱儿摆弄。
“小姐,你别难过了,好好睡一觉。”
方才赵初夏跑出去之后,千落福晋找来樱儿,将她们谈话内容告诉她,她因此知道赵初夏为何会如此。
窗外不断有鹅毛大雪飘进来,樱儿想着就要上前将窗户关上,不想一直不作声的赵初夏突然阻止她,“别关窗!”
樱儿疑惑,但见赵初夏侧耳倾听的样子,不由也屏住气,果然听到有悠扬的笛声从窗户外头飘进来,笛声丝丝入人心,想必吹笛之人应该有着极高的造诣。
樱儿见状小心将窗户掩上,留了条缝隙让笛声好飘进屋里。
赵初夏躺在床上,缓缓闭上眼睛,笛声让她进入到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没有伤痛,只有仿若阳光般的温暖。
她累了,她倦了,她不想再思索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笛声始终飘荡在耳边,赵初夏终于不敌睡意,沉沉陷入睡眠之中。
千落福晋为董千瑾扫落肩头上的雪花,将貂皮披风为他披上,“王爷,夜已经深了,我们也歇下吧,你这般吹风很容易得伤风的。”
董千瑾并没有回头,仍旧有悠扬的笛音从他的唇下飘出。
千落福晋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知道劝说也是无用,干脆搬了把凳子坐在董千瑾附近坐着,一个吹笛,一个刺绣。
两人这么守着,就是整整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