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清晨,赵初夏着急地在院落中寻找,碰上要外出的老刘赶紧问道,“老刘,你可见着樱儿,怎么昨晚还好好的,今个儿就不见了?”
“樱儿姑娘?”老刘想了想道,“今儿个我出门挑水的时候瞧见她了,她提着包裹说要回老家,怎么,我以为你跟她一起走了呢。”
“我是要走,不过……”赵初夏方要跟老刘解释,心中突然蹿上个想法,话语也因此戛然而止。
眉目转瞬,瞥见一席白衣立于院门外的董千瑾。
两人的目光瞬间击碰在一起,董千瑾缓步进入院门之中,挂着那至始至终未从脸上隐去的笑容。
“初夏,樱儿姑娘已经先行一步,我带着你同行可好?”
果然!董千瑾的话印证了赵初夏心中的想法,老刘暧昧的神情让赵初夏知道他必定是误会了两人的关系,不过如今她倒真是百口莫辩了。
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是无益,赵初夏提起包裹出院门,站在董千瑾身旁朝南望去,目光之中有着渴求和思念的亮度。
院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并未见车夫,董千瑾为赵初夏撩开帘子,做出请的姿势,赵初夏到底还是有些犹豫,“车夫何时过来?”
董千瑾并未作答,待到赵初夏进入马车之后,一跃而上,朗声道,“此次行程,由我来当车夫,不知能否有此荣幸。”
赵初夏想要遏制,可唇角的笑意如何也掩藏不住,如春风化雪般徐徐呈现,甚至连空气中都飘散着股愉悦的味道。
董千瑾许久没听到赵初夏的回答,知道她已然默许了他的建议,扬鞭打在马臀上,只留一地咕噜噜的车响。
两人一路无话,赵初夏从颠簸时被带起的布帘子上瞧见外头渐少的人群,耳边清静到甚至可以听到鸟鸣之声。
这才恍然意识到他们已经离了街上,心不由添了些许慌乱。
下意识地撩开帘子,只见董千瑾伟岸的背影,心跳的节奏不知为何突然乱了,那要出口的疑问竟像是凝住了般,巴在唇舌间无法吐出。
“怎么,如此美景,你就只会发呆吗?”不知何时,董千瑾悄然回头,朝赵初夏投去无语的一瞥。
赵初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脸不争气地红了红,清了清喉咙道,“王爷,我们为何这么快离了街上,不是该……去接千落福晋的吗?”
在赵初夏看来,董千瑾即便是支开了樱儿,也是无法打发走千落福晋的吧,毕竟她可是堂堂的正室。
董千瑾一愣,显然没意识到赵初夏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心思转动之间,洋装忘记了般一拍大腿,“哎呀,若非你提醒我倒真忘了,我这就掉头回去接福晋。”
“哦。”
赵初夏不愿承认她原是带着希冀问这话的,而董千瑾的回答犹如在她头上浇了盆冷水,她虽然极力隐藏,却还是难掩语气中的失落。
是她想太多了,原以为董千瑾会想法子和她独处同行……
董千瑾唇角的幅度在瞧见赵初夏失落的样子后更是放大,非但没有掉转马车,抓着鞭子的手反而用力挥去,吃疼的马儿更向箭一般飞出。
此刻低垂着头的赵初夏显然没意识到这点,董千瑾缓了片刻,终是不忍让她如此低落,发出朗笑,“此行只有你和我两人,千落和樱儿早就出发了,我们只需在松阳县会合即可。”
赵初夏听言扬脸,有奇异的光彩在上头流动,那是董千瑾最愿意看到的景象。
大雪浩瀚,耳边是呼呼而过的风声,夹杂着大雪飘落的声响,此间天地寂静到只剩他们两人。
想到佳人就在身后的马车里,或许正凝视车窗外的风景,或许正闭目养神,董千瑾的心不知为何被丝丝甜味侵袭。
赵初夏靠在马车上,董千瑾驭马的技术是极好的,虽然策马在官道上疾驰,然而车内却异常平稳,让她得以休息。
想到不久后便可看到双亲,赵初夏忍不住眉开眼笑,而这一切,都该归功于马车外头那个男人。
从女人的直觉上来看,赵初夏知晓董千瑾是喜爱她的,只是这种喜爱是出于何种缘由她有些拿捏不定。
她现在还无法说服自己的内心,即便有一日说服了,若是董千瑾如此待她不过是为了弥补对陈西朗的愧疚,那性子倔强如她,也是无法接受的。
幽幽叹了口气,赵初夏疲惫地闭上眼睛,她悲哀地发现,原来即便是这种时刻,她都是不快乐的。
董千瑾的耳朵敏捷地捕捉到马车内传来的叹息声,那抓着马鞭的手泛白。
此生,他必定竭尽所能,只为美人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