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赵初夏心里有了个主意。
只见她垂头穿针引线,挑了最显眼的红色粗线,动作利索地在画布上来回穿引,不过片刻,便听她清丽的声音在庭中响起。
“好了。”
众人闻之皆是一愣,那幅牡丹绣图结构复杂可不是那么好绣的,这才不过一会儿,怎么可能绣得出来。
户主将方要送至嘴边的茶碗放下,来到赵初夏绣台前,其余四名女子也不甘心地围拢过去。
“噗嗤……”只听其中一位用丝帕轻掩嘴角,发出声嗤笑,“这位娘子,你这满月绣得是神似,只是跟这牡丹图相差甚远。”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户主颇为难,但怕其中有什么误会,因此道,“这位娘子,不知方才你是否有听懂赛事规则,亦或是你此举有别的深意?”
赵初夏并不理会他人看好戏的姿态,上前一步道,“今日是令郎成亲的好日子,初夏此举意在祝愿令郎同其妻和和美美,如同这天上的满月般永不消退,同祝户主一家团团圆圆,见这华月如见初夏之祈祷。”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董千瑾鹰一般的眼神,顷刻间被欣赏所围拢。
“好!说得好!哈哈哈……”户主摸了把下巴上的胡须,点头笑对赵初夏,“这位娘子此言甚好,料定这女子的头彩也该由你得。”
户主接着又问其他几对良人是否有意见,众人自知比不过赵初夏,纷纷点头同意,两轮赛事下来,赵初夏他们自然夺得那翡翠凤钗。
夜深,赵初夏和董千瑾走在回客栈的路上。
月色如水,赵初夏的脚跟不时会踩上走在前头的董千瑾影子上,两人的距离仿佛瞬间缩短许多。
“初夏,你可快乐?”董千瑾并未回头,他的疑问在空落的街上回荡,带着股潮湿的味道。
赵初夏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过了许久才答,“我很快乐,谢谢你,王爷。”
如果不是董千瑾将她带离江夏镇,说不定她现在还呆在北国小镇,过着日复一日的日子,在深夜忆起往事和旧人时,任凭泪湿衣襟。
“那就好。”
只淡淡几个字,赵初夏看不清董千瑾的神情,但从他比方才要轻松许多的语气中知晓,他必定是满意于这个答案的。
心隐隐有裂缝越打越开的趋势,赵初夏盯着地上的影子出神,如当初一样的那份坚守,她不知道还能持续多久。
那抹坚定,在董千瑾不经意的眼神和动作中,悄然瓦解。
来到客栈,送赵初夏回房间,董千瑾在退出房门之前,伸手探进衣袖掏出那只用锦盒包着的翡翠凤钗。
“谢谢。”
赵初夏红唇微吐两字,不知是为董千瑾一同努力得到的这东西,还是为今夜他给予她的愉悦。
“我为你戴上吧。”也是在片刻之间,董千瑾在心中欲望的趋势下提出这个请求。
赵初夏微微一愣,犹豫良久并未找出合适的拒绝理由,颔首同意,没有言语却先红了脸庞,些许暧昧的味道在荡漾。
董千瑾打开锦盒,将那只浅绿色的翡翠凤钗拿出来,唔,这个颜色是最合适赵初夏的,略微低头朝赵初夏倾身靠过去。
两人的呼吸差点交织到一起,赵初夏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董千瑾的动作极为温柔,将凤钗别在赵初夏右边发髻的最上方。
手在撤退的时候,不经意间触摸到赵初夏晶莹剔透的耳垂,惹得佳人红了耳根,董千瑾差点难以遏制那一刻心内悸动的欲望。
深吸几口气,终像是败了般落荒而逃,只留个仓皇的背影。
赵初夏愣神地望着董千瑾离去的方向,方才董千瑾眼神中的火热她又岂会不懂,她甚至已经开始纠结若他真有动作,自己是否该推开他。
董千瑾,终是将他最君子的一面呈现给了赵初夏。
越是相处,赵初夏就越能发掘董千瑾令人钦佩和欣赏的优点,在心里告诫不能纵容自己的沉沦,然而古来皆言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终究只余叹息,在这无人相识的小镇街头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