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赵初夏躺在床上许久都未能入睡,到了后半夜,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只是隐约中,像是回到许多年前,陈西朗立于湖畔边上,用他并不娴熟的技巧为她吹着笛声。
那会儿,两人都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春风拂面,情义浓浓,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再后来,不知为何梦到陈西朗一身是血躺在自己怀中,身旁不断有人经过,赵初夏拼命哭喊,就是没人愿意停下来帮她。
赵初夏从梦中惊醒的时候,窗外已经微微发亮,伸手抹了把额发上的冷汗,她已经许久没想到陈西朗了,不知为何昨夜会突然做那样的梦。
披了件衣裳起身,天才微微亮,樱儿还在睡梦之中,推门出去,却发现有东西放在门口台阶上。
是一束曼陀罗,紫色的。
赵初夏弯腰将那束曼陀罗捡起,手不意碰到上面的露珠,冰凉一片,此刻她心中却是温暖的。
在这山庄之中,她独独对董千瑾说过:初夏,最爱的就是那紫色曼陀罗,娇艳却并不张扬,像极了一个稳重可爱的女子。
抬头,望了眼侧面的墙,终于有一丝笑容在赵初夏嘴中绽放,她如今总算知道赵管家为何要将她安排在这落魄的院中居住了。
只因,董千瑾就住在那堵墙后面,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从那通门中进来看她。
董千瑾的生辰已过,但千落福晋称王府要休整,因此让众姐妹们在收割山庄中再多呆些日子。
夕月因为有了身孕,董千瑾派了大夫悉心照看着,她身子并不好,所以有姐妹去探望她,她大都谢绝了。
一时无事可做,大家都无聊起来,只偶尔串串门,千落福晋也不怎么约制大伙儿的行动。
赵初夏也就躲在房里画画首饰样式,偶尔和樱儿出门上街买点东西,累了就睡觉,听闻董千瑾和友人出去打猎,这一去又是好几天。
恍恍惚惚又过了几日,这日清晨,听说董千瑾要从外头回来,众位姐妹又像打了鸡血般精神起来,都有意无意守在大厅附近。
可在董千瑾回来前,却发生了件叫人意外的事。
赵初夏来到大厅时,已经有不少姐妹候在里面了,“姐姐,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初夏靠到沈青梅身旁,小声问着。
“我也刚来,并不知详情,不过听闻跟宫雪清有关。”
沈青梅将她知道的告诉赵初夏,赵初夏点点头,见千落福晋说话了,赶紧闭口安静听着。
“将人带进来!”
千落福晋脸上鲜少有如此严肃的神情,赵初夏看向门口,见宫雪清浑身是伤被从外头推进来,同她一起被押金来的还有一个男人。
瞬间隐隐约约知道大概是什么事。
“你这有辱门风的女人!”千落福晋狠狠唾了她一口,“王爷素日待你们都不薄,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事来?”
宫雪清原本是低垂着头的,在听到千落福晋的话后猛地抬头,用力瞪着她,露出狰狞的神色来。
“待我不薄?呵呵,他不过当我是畜生养着罢了。”宫雪清说的话极为难听。
“你说什么!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千落福晋气得脸色通红,若不是顾着体面,真恨不得上前打她两巴掌。
“呵呵,难道不是吗?”宫雪清仍旧咄咄逼人,“他供我吃供我喝,但也就仅于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一年甚至只能见他两回,他甚至连话都来不及和我说一句就走了!”
“他是王爷,自然事务繁忙……”千落福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到底还是十分不善。
“是啊,他是王爷,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可是这与我何干?我要的是夫婿,一个能待我和善,能日日伴我左右的夫婿。”
宫雪清此言似是道出了一众姐妹的心声,众人脸上都戚戚然,方才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神情,也渐渐添上些理解和宽厚。
董千瑾向来不沉迷女色,加上总是诸事繁忙,因此难免怠慢府中家眷。
“强词夺理!”千落福晋并不为所动,怒斥出声,“古来出嫁从夫,你既然嫁给了王爷,自然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哪儿容得你有半点不甘!”
“我没有不甘,此生能和龙哥儿有这么一遭,我死也甘心了!”宫雪清言毕,深情款款地望了眼身旁的男子。
千落福晋见他们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更是气不打一出来,随手抓起手边的茶碗砸了过去,宫雪清一时不觉,被砸个正着,左侧额头迅速潺潺留着血,沿着眼角滴下来,看着煞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