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凯和亚瑟刚满十八岁,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成人了,两人在同一天出生,所以成人礼也在同一天办。
这一天,是埃克特城堡最热闹、最隆重的时候,甚至比娶爵士夫人的时候还要热闹。
凯身着一件浅蓝色长尾礼服,袖口和领口用金丝边勾线,亚瑟则是一件白色短尾礼服,袖口翻折,领口和袖口绣有繁杂的花纹。
两人一大早就被叫起开始梳洗打扮,两个男人穿衣服,花了比女人还要多的时间。
两人的服饰一丝不苟,面容干净,不染纤尘,嘴角一天都会带有礼貌友好的笑容。
在外人看来,这将会是两个前途闪耀的年轻人。
埃克特爵士,也就是凯的父亲不仅邀请了他朋友来参加儿子的成人仪式,而邀请了一些其他贵族权贵。
成人仪式的加冕由尤瑟王主持,这对他而言是无上的荣耀。
舞会已经开场,亚瑟却迟迟不肯进去,这位意气风发并带着高贵气质的年轻人此时此刻竟胆怯了。
因为他害怕改变。
一想到成人后的世界将会和现在完全不同,亚瑟就会有些害怕,他一直想若是这样平静的生活能够一直维持下去该多好。
但,这终究只是幻想,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
“亚瑟,走了。”
凯立于他身后,没有和他站在一起,因为这个人的身份远比他要高贵的多,森严的等级制度是不会允许他与亚瑟并排而站的。
“凯,和我一起进去。”
看似平静的语气带着不易发觉的害怕和不容反抗的威严。
凯笑了笑,一步向前,站到他的身旁。守候在门两旁的侍卫见二人已经准备好了,便推开大门。
随着晃眼的光芒与鼎沸的人声,一个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他们眼前。
华丽无比,奢华无比,高贵无比..什么都是最好。
身着缀着宝石的洋裙的夫人手持精美折扇,纤细的手指捏着透明玻璃杯,与美丽的女伴或英俊的男子有说有笑,那些身份高贵的人聚在一起,身着的服饰上绣着自己的家族的徽纹,巨大的水晶吊灯下,这个全新的世界在闪闪发着光。
乐队在单独的舞台上演奏优美的乐曲,如流水般在这里荡漾,他们听着音乐,沉浸在自以为了不起的气氛里。
看我是多么的美丽。
我才是最美的。
一群低贱的家伙,我可是公爵。
哦,国王陛下也来了啊。
这不是亲王大人吗。
不同的想法相互交织,构成了他们的话语。
这些人很厉害。他们可以表面上看上欢声笑语的人,内心却抱着和脸上完全不一样的想法,他们可以笑得温柔,内心则在诅咒,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人类是最恐怖,也是最不堪的生物。
亚瑟并不讨厌人类,但他讨厌这类人。
“看呐,是亚瑟大人和凯大人!”
“尤瑟王之子出现了!”
“王子殿下!”
璀璨的光芒似乎全都聚集了他的身上,人们在一片漆黑中,只看见他这一片光。
无数的视线紧紧盯着他,带着无数的心思,一齐汇聚到他的身上。
人类忽然消失在眼中,他只能看见无数双可怖的眼睛。
亚瑟握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疼痛让他从幻觉中回神。
凯已经退到他的身后去了。
他侧过身,凯黑色的眼睛凝望了他片刻,然后点点头,走向另一边。
——接下来就要靠你了,你可是亚瑟啊。凯是这么说的。
亚瑟深呼吸一口气,烦躁不安的内心渐渐平复,那些嘈杂的声音在他耳边越变越清晰,最后他可以轻而易举的分别出他们的声音以及面容,接着薄唇勾起淡笑,疏离又不是优雅与礼节,他昂首阔步,像是在散步似的,悠然自得地走到人群之中。
“萨卡公爵大人,好久不见了。”
“啊,亚瑟殿下,您真是长大了啊。”
“王子殿下。”
“罗伯特子爵大人。”
“殿下竟然还记得我,这可真是荣幸啊。”
“罗伯特子爵大人那意气风发的背影谁不记得。”
“呵呵,那时候殿下还只是个小孩子哩。”
“说起来,国王陛下为何十年前将殿下送出宫去呢?”
萨卡公爵的话让亚瑟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笑得眯起眼,盖住自己眼中的神色。
“现在还谈以前的是吗?不该谈谈未来吗?”
“未来?噢,对对对,未来,该谈未来才对。殿下如今如此出色,定会拥有大批的爱慕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