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光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要你多事。”
就是她想来个偶遇,外面下着暴雨,别说走出去了,就是打着油纸伞保证顷刻间都能够给淋成个落汤鸡,还谈什么美感可言?
唐铭被光光不客气的怼了一句,就寒着脸望向门外,像个望夫石一样,久久没有动作。
光光打量他的侧脸,觉得好像后世里电视上经常出现的某位明星,一时又想不起来名字。
百无聊赖间,光光随意的问道:“喂,你是哪里人呢?怎么会跟着唐老大讨生活?”
唐铭一张俊脸,冷若冰霜,并不搭理光光。
光光鼓起了小脸,气哼哼的道:“真是够臭屁的,不说就不说呗。”
就在光光以为他不会再理会自己的时候,他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雁州。”
“哈?”
唐铭转过头来,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里仿佛有群星在闪耀:“我说,我来自江北雁州。”
光光反应过来“哦”了一声:“雁州啊?那可就是极北边了,你家乡还有人吗?”
唐铭的神情有些落寞:“没人了。”
光光突然就不那么讨厌他了,这些跟着游大爷和唐老大的人,大部分都是身世可怜的苦命人。
看在他身世可怜的份上,光光决定就原谅他先前的不礼貌好了:“那个,唐大哥,你原名叫什么?自己知道吗?就是说,你没被唐伯伯收养之前,你姓什么?”
唐铭平静的回答:“哦,姓盛。”
光光诧异,盛是国姓,当今皇帝就姓盛,当然了,大盛做为一个传承了一百多年的王朝,皇室宗亲,支脉繁多,姓盛的人还是很多的,也不见得每个皇族的人都有爵位继承。
比如光光所知道的,后世的历史上有位刘备,自称皇族中山靖王的后裔,可是他没有封地食邑,沦落到在街头贩卖草席为生。
想想也是,那皇室之中的人一出生就享受了老百姓享受不到的泼天富贵,他们妻妾成群,儿女众多,然后子子孙孙不停繁衍,肯定就会有没爵位没食邑可继承的人。
当然了,不仅仅是皇室后代姓盛,还有部分人姓盛,是被皇帝赐的国姓,比如有大功的大臣,王公贵族。
至于唐铭是哪种情况可就不得而知了,光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见唐铭的情绪似乎不大好,光光想活跃下气氛,就状似开玩笑的说:“别难过哈,你看我姐夫,也是苦命人,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以后,让唐伯伯也给你找个我们南方的姑娘成亲,到时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你就不再孤单了。”
唐铭看着小姑娘鲜活,乐观的笑脸,嘴角蠕动,他嗫嚅了几句,光光没有听清他的话,她凑近了一点仔细去听,唐铭轻启薄唇低声说道:“这辈子,我大概都是孤家寡人了。”
“嗯?什么?”小姑娘追问,唐铭不语,他抬头从雨幕中眺望前方的大殿,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一夜的雨也像今天这般倾盆,所谓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并不是夸大其词,他曾经目睹了一切。
那不停倒下的宫人,被雨水冲刷掉的鲜血混合着雨水流淌遍了整个雁荡宫,还有被乱刀砍死在宫门的父亲,勒死在楼阁里的母亲……
夏天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见天晴了,唐铭就催促光光快点出发。
他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驿馆投宿,在庙门口集合,丫鬟仆妇们簇拥着光光也上了马车。
那前殿里休息的十几个人,也都分别上了马,蒋重端坐在马上,他低头去看呼呵众人准备车马的唐铭,突然出声询问道:“你是皇族后裔?不知是来自哪一支呢?”
唐铭浑身一震,他惊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公子说笑了,在下只是个卑贱的混江湖跑腿吃饭的人,哪配的上什么皇族后裔的称号?”
光光掀开帘子去看问话的人,是那个白衣青年。她蹙紧了眉头,心中有些隐隐的担心,她和唐铭明明是在后殿说的话,而且当时下的雨非常大,杂音很重,那么远在前殿的这些人是如何知道他们闲聊的内容呢?
见唐铭敷衍搪塞,蒋重端轻轻一笑,他扬起了马鞭催动坐骑,走出去几米远,他突然回头似笑非笑的对唐铭说道:“我记得,江北雁州,是前朝小殿下郴王的封地,尤其是那座雁荡宫,可是堪比比京都皇城的皇宫还要奢华。”
说完,他一甩鞭子,绝尘而去。
留下呆愣愣的唐铭,久久没有回神。
郴王?雁荡宫?光光打量着唐铭,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她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