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真的是形势紧急,自己废了的这条胳膊如果再不想办法只怕就要落下一辈子的残疾,这可不是自己愿意看到的。骑士选拔的事也是迫在眉睫,距离选拔开始只有不到一个月,虽说自己是可以直接跳过海选的,但面对复选那些更加棘手的参选者,自己现在状态能挺过去么……
“想好了?我给的条件真的已经很宽松,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别分不清主次!”
格里夫看着桌上短剑那细微反光,开口问道:“你说我的胳膊可以治,要怎么保证?你要拿什么治,要怎么治,我又凭什么要相信你呢?”
“真是废话,你如果不相信我,就不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找我了。”那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用手轻轻的扇动着岌岌可危的烛火,“瑞德家族的人果然都是油滑的性子,像狐狸一样多疑啊。”
格里夫看着那人伸出的右手,上面食指和中指都只剩一半,配合着那枯树干般的皮肤,看上去甚是古怪吓人。自己听坊间传言说这两根手指就是被自己父亲砍断的。
父亲还刺了他身体好几下,险些要了他的命……
现在这人能够和自己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说话,也算是仁至义尽,这种情况若是换自己,只怕是一分一秒都忍不下来这股仇恨的。
他实力强于自己,现在这屋子位置偏僻自己又只能用单手。他若是想杀自己,那自己绝对没可能逃出一命的。既然他没有表示要害自己,那就赌一把。
格里夫深吸一口气,连他自己都能够感觉都自己语调在颤抖:“既然如此,成交。你只要帮我治好手臂,我就会放弃爵位和骑士称号。”
“哈哈,格里夫少爷果然是个明白人!只要接上手筋,你就还是新一代骑士中最耀眼的头名,还担心那么多干什么?”那人哈哈大笑,连椅子都发出令人厌恶的吱呀声,“爵位没了可以再努力,反正你现在才二十岁,还有好几十年可供挥霍!哈哈。”
格里夫也是感觉如释重负,虽然他的心里悄然闪过一丝不安。不过听了这可恨之人的话,他也感到释然一些。
扪心自问,他难道就愿意一辈子活在父亲的阴影之下?难道他就想要一辈子被人说成是佛罗德纳的儿子?难道他就想要当一个靠父辈名声混饭吃的渣滓?
答案是绝不!他前阵子还为这件事情发过脾气,现在摆脱父亲名声的信念也在一步步坚定。自己努力那么多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水平,难道自己都不清楚?
我究竟在害怕些什么?
我要成为骑士选拔之中的头名!我要超越珍珠骑士,成为瑞德家族最辉煌的人!既然有这样宏伟的决心,也许牺牲一些现有东西就成了必经之路。不将现有死板秩序打破,又怎么可能会闯出番自己的天地?
就连那个灰头发的混小子都知道发奋用功,自己明明是优越于他却还总是在原地止步不前,未免太可笑。但是激励他的是仇恨,激励我的又是什么呢?
自己已经守着男爵虚名浪费十多年的光阴了,自己那一片天又在哪里?如果永远都不放弃爵位,那么自己可能会死于这片浓密阴影之下吧。
但自己就这么应承下来总是觉得有些不妥当,尤其是看到那张该死笑脸之后……另外就算我单方面放弃爵位和骑士称号,还会有许多外在因素在阻挠我吧?
比如府里的下人们和两位管家,比如自己父亲的那些酒肉朋友,比如现在和自己一样焦头烂额的亚尔,比如一直努力支持自己的沁瞳。自己能够放弃这虚名,这些人又放得下么?他们能接受不是珍珠骑士和瑞德男爵的格里夫么?
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现在能和我说说你的办法了么?”
桌上那根蜡烛眼看便已烧到尽头,所投射出的亮光也十分有限,对面那人从桌子底下小抽屉里摸出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将发黑烛心轻轻剪去,屋内亮光顿时又提升了一些。
“办法也很简单,只是需要格里夫先生提供一件东西。”
格里夫沉默良久遂简短答道:“尽管说。”
那人眼神飘忽不定,无神眼球转了几圈之后目光汇聚在格里夫那头红发上,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们瑞德家族的家徽是什么来着?”
格里夫看着那把插在桌上的短剑无奈又自嘲的一笑,理所当然的反问道:“三根黄金荆棘?”
“正是。”说完这句话,那桌上蜡烛便已燃烧殆尽,只剩下了一滩尚且温热的蜡油漂浮在那底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