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高拄着额头,有些头痛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缠着绷带神志不清的汤姆,然后厉声说道:“你就直接将他打成了这幅模样?你又没有想过他接下来的比赛该怎么办?”
亚尔站在病房的角落里,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快要淌成小溪,他可不知道汤姆的伤势竟然会这么重。当然了,头在那金属围栏上撞一下,怎么想也不会好受。
“是他自己拼命抓住我的剑,还想用匕首捅我。您说说如果我不这么做,现在躺在这里的就会是我了。”亚尔似乎对汤姆的行为感到不解,“他为什么就不肯乖乖认输……”
汤姆·安格洛被击败的消息传开,人们听了之后更加看不起这个本就不受人待见的罪人之子。而头部的重伤也让汤姆失去了作战能力,出线机会更是显得渺茫。
作为其主人的梅高虽然对汤姆失败这一事实感到了些许应有的失望,但还是不想过多责备他,反而是十分气愤亚尔的出手过重。这种国内半竞技性质的选拔比赛本就没有到那么拼命的程度。虽说是骑士选拔,但真正靠当骑士发家致富也是极少数幸运儿。
所以骑士选拔固然是重大又激烈的活动,但是从萨隆二世早年创立骑士堂开始算起,还没有参选人在比赛擂台的众目睽睽下丢掉性命。
这次汤姆的伤势却严重到了需要抢救的程度,也从侧面证明了亚尔的出手之狠。但事实明显是这个可怜的农村小子被误会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要过分伤害汤姆的心理。
亚尔的手半剑上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让汤姆被割破的手掌附近肿了起来,形状古怪又吓人。不过在数十次的消毒措施过后,伤口边的肿块总算是消去了一些。
“唉……算了,你出去吧。”沉默了一会儿后,梅高对亚尔一挥手,示意其从病房里出去。得到了骑士大人这道赦令,亚尔自然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告退。
从病房里冲出来,亚尔瞟了一眼坐在长椅上的雾夏,叹了口气坐在其身边,说道:“简直就是个穿着礼服的无赖,自己家的人输了却要怪对手心狠手辣,还真是少见。”
雾夏等得快要睡着了,此时她打了个哈欠,一副早就明白的神态:“不是所有人都肯跟你讲道理和事实的。然后呢?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还有大概两场比赛呢。”
“我想要先回一趟格瑞村。”
“就知道你一定会这么想,所以帮你把下午的比赛推到明天早上了。”雾夏从挎包里摸出一张表格,递给了身边的亚尔,“把这个填了,我去交给官方那些办事员。”
表格上面的空格并不多,其中有一些都已经填好了。亚尔接过了这张令人厌烦的文件,按在墙上专注的填写起来,不到两分钟便已填好。
“给,这样就好了。”
雾夏接过了纸张,然后严肃地说道:“我要去处理一些事情,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另外别坐马车,不然的话被土匪截住的时候抽不出身来可就麻烦了。”
亚尔一听雾夏的话,立刻就想到了自己曾经被打劫的经历。当时如果不是自己平躺在座位上,恐怕已经被土匪们的第一通乱箭射成筛子了。
“好的,我走着回去。也没多远,我会在天黑之前回来的。”亚尔从雾夏的手中接过手半剑,背在了自己背后,然后又检查了一下口袋里的羽毛和锁链册子。
……
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亚尔伸了个懒腰,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格瑞村里的各位,也许心里会对自己抱有恨意?那些黑衣骑士并不是没有动机的,他们最想要的目标现在就在自己的口袋里。
而这东西也就是他们来格瑞村的理由。如果被那些村民们知道了,恐怕会将无处发泄的悲痛扣到自己的脑袋上。这就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
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尽量让自己远离街道上人们的目光。出了铁区的大门,他似乎远远看到了一个人。那是黑色的长衣,黑色的头发中夹杂着白色的几缕……
那是克拉克?!
亚尔皱起了眉头,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令人憎恨的身影。他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右手去抽背后的剑,目光也锁定在了那个背影上。他急匆匆的冲出两步,眼里充满了怒火,手里的剑也架在了前面那人的肩膀上。
前面那人立刻举起手,声音颤抖的喊着饶命。而街上人们的目光就好像是遇到了块磁石一样,一瞬间都汇聚向手执利剑的亚尔。冲动的人就像是被泼了盆凉水,将剑收回,然后迅速跑向一旁的巷子里,从公众的视野里消失。
他明白自己心里仍然有这股令人窒息的仇恨。
弑母之仇,这也应该算是人世间数一数二的仇恨了。之前被他强行压抑在心底,现在选拔的繁忙劲差不多过去了,这股强烈的情绪也浮了上来。
摸了摸脖子上挂着的金质十字架,他突然很想去那座母亲经常去的小教堂看看,看看母亲究竟在想些什么。自己从十四岁开始便要挣钱养家糊口,所以从来没有刻意去了解过母亲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