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排练的地点在清水苑旁边的废弃车库,脏是脏了点儿,乱是乱了点儿,但胜在价格便宜。谢应跟他们花钱都大手大脚,少精打细算,每次演出完的钱最多够租个录音棚,上一个录音棚租金到期,谢应找不到合适的地点,看到路边儿有个广告抱着试着看的心态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
谢应在微信上收到的图片都不错,除了地方有点儿偏,其他看起来都不错,空间大,回音足,关键是周围没什么居民,该搬走的都搬走,他们也不会有任何扰民问题。
租金交了一年,谢应到了地方才知道什么叫图片仅供参考,空间大是大,回音足是足,没居民是没居民,但怎么没人跟他说这废弃的车库连收拾都没收拾过,到处都是灰尘跟蜘蛛网。
三个人向清水苑走,发现最先下车的宁眠就在他们之前。
不清楚的甚至还觉得他们在尾随。
何星雨眼睛瞬间亮了:“应哥,什么个情况啊?你是把我们在这儿排练的事情跟她讲了吗?这么大老远她还跟着来看啊。”
熊起声音软乎乎:“应哥,厉害。”
谢应掀起眼皮,扫了下宁眠进出的地方,她并不知道他们排练的地点在哪儿,而且看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在公交车上,他问清水街,宁眠那么快回答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只是比较熟悉这班的线路,而等他说出乐队的时候,宁眠的状态完全变了一个人,先前还在讲文明懂礼貌,就是自己的一句乐队,什么情况都变了。
大概是看到宁眠进入了清水苑的一栋破筒子楼里,何星雨愣了下,回过头:“我操,清水苑还他妈有人住啊?”
谢应在这一刻明白了宁眠的表情。
仔细想想,他们见面的时候,宁眠的眼睛就像是睁不开想要睡觉,在车上的时候也是靠在窗边上休息,不是因为真的讨厌乐队,而是因为他们。
谢应仔细想了下时间。
一个多月。
“房东不是说清水苑都成鬼楼了吗,我们每天晚上成群结伴回家还后怕呢,她住这儿都不觉得害怕吗?”
谢应抿了下唇。
“我也没见着有其他人进出啊,她一个人住的吧,这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不对,她应该是人吧?”何星雨忽然有点儿后怕,“应哥,你刚才跟她说话了,你确定她是人是鬼了没?”
谢应想到宁眠的家庭状况,没搭理他。
没见过其他人进出。
而她一个人住在这里。
差不多是荒山野岭,跟家里闹成什么样才能做到这么一步。
“应哥?”何星雨发现谢应半天都没回复他的任何一句话,“怎么了你,你不会现在想起来也后怕了吧?”
“没有。”谢应垂下眸,摇了下头,“我认识她。”
何星雨:“啊?”
“跟我们一所学校。”谢应的声音很淡,抬起头,看了眼房间的灯,昏黄的发出光亮,说,“还是一届,都高三的。”
........
明德一中的考场。
收卷铃打响,宁眠才掀起眼皮。
自从进入高三,明德除了日常的补课,每个月都会组织一次月考,每个班的同学按照排名来选定所在的班级。
一至三十名在一班,三十一至六十名在二班,以此类推。
按理来说,每个学生都最烦考试,而在明德,高三只有考完试才会休息两天,其中还是因为老师们要用一天的时间来判卷子。
因此,对于月考,学生们又爱又恨。
宁眠昨天晚上又没睡着。
原因无他,乐队。但这次不是因为太吵,而是因为没有声音。往常楼下的摇滚青年已经开始他们的摇滚人生,不吵到个黎明破晓时,宁眠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停下,但现在楼下完全没有动静,寂静得可怕。
一晚上的时间,宁眠从床上仰卧起坐三百次,想知道摇滚青年什么时候摇滚。
连宁眠都怀疑自己得了哥尔摩斯综合症,她现在甚至想下去问问这时候你们不燃不燥不高歌,难道还要等到明天的月考考场上吗?
开了一晚上的灯,安静了一晚上。
宁眠险些都怀疑是因为自己的死亡目光让谢应不敢造次。
从一考场出来,宁眠准备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
按她这个状态睡下去,她后座的孟祥迟早要笑死在考场上,为了保住孟祥的命,宁眠都觉得自己得认真点儿对待考试。
不过接热水的地方有点儿远,从走廊最尽头到另一个尽头,临近了最后一个考场。
宁眠耷拉着眼皮走过去,就在最后一考场的门边,忽然停下脚步,愣了下,睁开眼,确定了前边儿的人。
少年还是头银发,不过带了鸭舌帽,尽量地把遮在了帽底,似乎是看到了她,眉梢微微挑了下,却还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名次?”
他的目光对上她,唇角翘起,说:“考都考了,我就顺便拿个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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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应:不装了,我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