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云初,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没有人知道宁眠学过乐器,宁眠也没跟任何人说过,等报幕的同学退出去,何星雨瞬间揽住了宁眠的肩膀:“小学霸?你真的假的?键盘手?你会吗?”
谢应抬起眼皮,走到何星雨旁边把人抓了过来。
宁眠嗯了一声:“学过一点儿。”
“什么时候?”谢应垂眸,看向宁眠。
“四五岁吧。”宁眠都记不起具体的时间点,匆匆瞥了眼谢应,视线落下,“不过很久没练习了。”
因为宁眠放弃了,原因无他,因为林菀。
那会儿的宁眠的年纪还小,最开始学乐器,宁眠是真的喜欢,老师待她很好,她的天赋也足够,可以说是老师最看重的学生。她知道老师偏爱她,有时候上完课也会留下她,不光是弹琴,老师还会教她怎么编谱子,怎么自己创作,如何改编。
除了日常的学习,宁眠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音乐身上,进步神速。
八年,宁眠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比赛,荣誉拿了一堆又一堆,宁眠自己都记不太清楚。
那时的宁眠以为她会一直学下去,这条道路仿佛就是她的最好选择,直到林菀把她带到宁鸿德面前,是她头一次进到宁家。宁眠想让每个人喜欢她,想表现得讨每个人的欢心,所以她弹了她最擅长的曲子,但等宁眠弹奏结束,在座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是高兴的,地上的东西摔了满地,尽管宁国伟摸着她的头说她是好孩子,但宁眠还是分辨出了他们眼底的情绪,他们觉得耻辱。
宁眠是头一次意识到身份的问题。
人总是在某一个时间点长大,突然又急措,宁眠意识到她并非值得被人喜欢,甚至不应该存在。
等宁眠从别墅里出来,她以为熬过了最难过的时间点,以为林菀来接她就是结束,可是并没有。林菀问宁眠怎么样,问宁鸿德他们是不是开心,她的问题太多,宁眠都如实回答。
直到林菀说:“当初送你去学琴真是我最明智的选择,你爸他们气死了,我如愿了。”
宁眠僵在原地,她忽然明白过来,林菀送她去学琴不是因为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而她却在一直努力,想要想要林菀高兴,想要林菀知道林菀的付出没有错,想要这份付出可以给她们一个好的结局。
但宁眠没想到,她的付出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不是为了宁眠,是为了自己,她想让宁家鸡犬不宁,永不安宁。
宁眠没有说话,就任由林菀拉着她的手,从别墅区到公交车站前,从公交车站前到快餐店,林菀一直都没有停下来,为了奖励她,她愿意给她买最昂贵的儿童套餐,但宁眠却一点儿胃口都提不起来。
从宁家回去以后,宁眠不再想碰乐器。
一开始的时候,她只是偶尔逃课,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基本的功夫还没落下。后来,宁眠知道即使这样也解决不了问题所在,她干脆不去上课,拖了不知道多久,林菀跟宁鸿德才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问她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不会懂,宁眠也不想说,她只是表示她不再喜欢了,她只是说觉得音乐无聊。
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宁眠就只能逼自己。
不再接触跟音乐相关的东西,每天对着镜子告诉自己她有多讨厌音乐。
一天,两天,谎话说多了,宁眠是真的觉得她不喜欢了。她听到谢应他们在弹奏音乐的时候,心里生出的反应不再是羡慕,她觉得厌恶,觉得耽误时间,觉得是噪音。
有时候,她看向谢应,他背着吉他,眼底是热爱,坦荡又无畏。她会忽然想,他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而她却要在潜意识里否认自己,把一切的可能性都杜绝。
宁眠不光羡慕谢应。
宁眠看到谢应从休息室出去,她本来想再抽空看一会儿谱子,但觉得谢应心情还是不好,忍不住也跟了出去。
跟后台的紧张程度不同,出了后门,光线暗了下来,四周很静。
谢应背对着宁眠,似乎在想什么。
“怎么出来了?”宁眠问。
谢应垂眸,嗯了一声:“想吹会儿风。”
“因为NB吗?”宁眠不太理解,按说谢应大大小小的演出都参加过不少,一个校庆也不至于如此,能影响到他心情的也就只有NB的事情,“是不是影响到你了?”
“你觉得呢?”谢应转过身,看向宁眠,“觉得我心情好不好?”
宁眠怔了下,她很少见到谢应这么有攻击性:“不太好,NB已经.......”
谢应:“重说。”
“什么?”
“不是这个。”谢应:“你知道的。”
宁眠看了眼谢应,不太确定地重复他的话:“我知道的?”
“嗯,你知道。”
宁眠:“我真的不知道。”
“你为什么给何星雨送平安果。”
都给何星雨送了,还没有我的。
谢应把这句先藏起来。
宁眠这才明白了,有点儿尴尬:“因为他也给我送了,除了云初和小瞻,我向来都是别人给什么我才还什么.......”
“........”
宁眠犹豫几秒,声音很小,在反驳:“你......又没给我。”
谢应嗤地一声笑了,原本心情不太好,这会儿就因为她一句简简单单的解释散开了,走到宁眠的旁边,一手拉住宁眠的手,另一只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压在宁眠手上:“这个给你。”
宁眠低下视线,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