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都挑宁瞻已经走掉或者不看过来的时候才回出教室。
她刻意不去招惹宁瞻,宁瞻反过来........
“宁瞻。”
“.......”
盛明喃看了眼他,宁瞻不自觉地压住了糖罐:“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
宁瞻有点儿说不准。
在这一切没发生的时候,他觉得他跟盛明喃就很好了。
虽然是小尾巴,但他也没有那么烦她,可以给她讲题,可以跟她一起吃饭,可以.......
“我这么问你,我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你看到我只吃青菜,就把你碗里的鸡腿给我。”盛明喃抬起眼,“你是怎么想的?”
宁瞻梗着脖子:“我怕你营养不良,脑子变笨。”
“我们在一个班的时候,你都不教别人题目,每次我一戳你,你就转过头,问我哪道题,你是怎么想的?”
宁瞻努力狡辩:“我.......因为你总是问,不用说我就知道是什么。”
盛明喃走一步,宁瞻倒退一步,不小心把桌子都弄翻了,好不容易放好的糖罐都掉下来,随之出现的还有宁瞻带来的小袋子。
盛明喃顺势捡了起来:“那这个呢?”
“什么?”
“我都从一班离开了,我不会总是在你背后戳你的背,你也不需要问我有什么题不会。”盛明喃还不知道这里边儿的东西是什么,“你又送我礼物?”
“是习题集。”宁瞻飞快地反应过来,“.......不是别的。”
盛明喃一脸无药可救地看着宁瞻。
“这些题太简单了,没什么难度,我就顺手撕了,撕都撕了,我就说做个习题集吧,但做完我发现这个在我能力以下,我没什么用。”宁瞻很少跟人说这么多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盛明喃的影响,“我身边水平这么差的就只有你一个。”
盛明喃:“..........”
“我没想跟你做什么。”宁瞻吞了吞口水,耳朵又忍不住红了,“就是想你能好好考试。”
盛明喃头一次见到一个人能把感动的事儿说的这么扯。
宁瞻说:“然后........回到一班。”
“........”
自打这件事后,谢应难得受到一次宁瞻的微信,还是主动问候的。
【宁瞻:........睡了吗?】
【XY:怎么了?】
【宁瞻:你当时追我姐的时候要脸吗?】
【XY:?】
【宁瞻:哦,我用词错了,没有的东西,不能要。】
【XY:.........】
谢应当即就想给他拍一张宁眠在旁边的照片。
【宁瞻:我跟你说个事情,挺重要的。前段时间我们班.......也不是我们班,就是一个女生追我,估计跟当时你追我姐差不多,每天送奶茶送糖果。】
【XY:小喃?】
宁瞻没想到谢应这么快就猜中了:【.......嗯,是她。】
【XY:小喃怎么了?】
【宁瞻: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几天她不在了,我有点儿奇怪,就准备给她送了一本习题集,本来想悄悄送,结果被她发现了,她就问我为什么总是差别对待她。】
【宁瞻:什么鸡腿,什么教题........】
谢应眉心一跳,莫名觉得宁瞻也挺有秀恩爱的潜质的。
【宁瞻:其实没有,我就是烦,想让她安静点儿。】
【宁瞻:我应该就是想让她安静点儿吧?】
【宁瞻:但她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和我姐差不多,我又觉得她跟你差不多,你追我姐,你应该挺有经验的,尤其是拒绝这方面。被拒绝多了好歹有点儿经验,你肯定能知道我姐是怎么想的,四舍五入一下,你现在也能知道我到底怎么想。】
【宁瞻:再把自己置换成她。要是你,你会希望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XY:喜欢我,同意跟我在一起。】
宁瞻暗暗骂了一句不要脸,但是有求于人,还不能:【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好好学习。】
【XY:你怎么就跟你姐.......这么像呢?】
【XY:当时你姐也是.......】
宁瞻打断他。
【宁瞻: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不像,难道你.......算了,这次我忍一次。】
宁瞻想了下:【对了,这件事你别跟我姐说。】
谢应很想帮他,但是奈何宁瞻能忍,谢应忍不住:【可是你姐就在我旁边。】
没来得及等到一个答案,宁瞻直接把手机摔了。
高三剩下最后一个月,盛明喃的成绩稳定在了一班的尾巴,一班的同学都非常自觉,只要盛明喃能进,宁瞻后边的位置肯定是她的。
盛明喃也为了不打扰宁瞻的学习,克制自己,一天只戳三十次宁瞻。
为此,盛明喃还给宁瞻起了个专属称呼。
盛明喃:“戳戳!”
“说,哪道题不会。”宁瞻拿了根笔,翻回身。
盛明喃眨眨眼,这段时间多亏了宁瞻的笔记和补习,她打完地基,跟上了一班的节奏,不会的题已经少了很多了,但宁瞻还是经常性觉得她只是想问题。
“不问题,就想看看你。”
宁瞻沉默几秒:“........”
按理说,他应该挺烦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被盛明喃烦多了,宁瞻反而适应了,等了好几秒,宁瞻才问:“看完了吗?”
“嗯,现在看完了。”盛明喃歪了下头,心满意足,从口袋里掏了一颗糖果,递给宁瞻,“今天还能戳你十三下,我答应的,一天不超过三十。”
宁瞻哦了一声,接过糖果,回了身。
盛明喃嘴角忍不住往起翘,盯着宁瞻的背影发呆。
宁瞻实在有点儿可爱,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其实不算短,但她一直没有告诉宁瞻她到底为什么一顿饭只吃一点儿青菜,没有告诉宁瞻她为什么非想要跟他一个班,没有告诉宁瞻他们小时候的事情。
自打初中减肥成功,她就一直保持这样的体重,可爱的外表,再加上能说会道的嘴巴,每个人喜欢她都喜欢到不得了。
盛明喃知道她现在很漂亮,大家也是因为她这么漂亮才喜欢她。
但只有宁瞻不一样,因为宁瞻对她好一定不是因为外表。
不管她是什么样子,宁瞻都是个温柔至极的人,他表面上从不外露,嘴巴上也从不言语,但是行动上总是体现出来。
他知道她学习不好,会皱着眉头讲题。
他知道她只吃一盘青菜,会故意多打两道肉菜,然后假装吃不掉推到她面前。
他知道她转班,会准备好每一科的习题集,假装是随手做的,旁边都清晰又简明地标好了每一步的步骤。
盛明喃不想告诉宁瞻,是因为她觉得就算宁瞻回忆不起来也挺好,他不会记起她相貌不好的时候,总有一天她会慢慢让他喜欢上现在的自己。
喜欢的就是这个漂亮的自己。
没两秒钟,盛明喃又耐不住了,戳戳都成了这个班最长听到的称呼:“戳戳。”
宁瞻停了下笔,回头:“什么?”
“在我之前你有没有喜欢过别的人?”
宁瞻蹙眉,他也不确定到底有没有。
印象里好像真的有一个,小学的时候,他遇到一个女孩儿,还算在意。不是因为什么原因,是因为对方有点儿胖,他回家的时候总能看到她被很多人欺负,但从来都没有生过气。她穿着打扮都像是洋娃娃,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像是弯弯的小月牙。
每次他看到别人围着圈圈笑话她的时候,宁瞻就有点儿生气。
然后,有一次他实在忍不住。
虽然知道人有很多,他也未必能保护对方,还是跟他们叫了板。
没有任何意外,宁瞻被打了一顿,旁边的小女孩儿因为这个也哭了很久,宁瞻想,他当时一定很丑,一定很丢脸,所以等到司机来接他的时候,他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就跑上了车。
盛明喃看他的反应就八成是有了,虽然不太想知道,但还是问了:“明白,在我之前你肯定是喜欢过别人,她长什么样?”
宁瞻:“.........”
“我又不介意。”盛明喃故意装作很大度,心里直冒酸水,“反正是之前了,你现在总不会还喜欢她吧?你就跟我说一下,她好看吗?长什么样?高还是矮?”
宁瞻嘴唇动了动:“.......有点儿矮。”
盛明喃心凉了一半,没想到宁瞻果然有过喜欢的人:“还有呢?”
“还有点儿胖?”宁瞻小心道。
盛明喃怔了一秒,觉得她白减肥了。
她是真的后悔她问这个问题,甚至想把笔摔了。
高中最后一个月过的飞快,盛明喃纠结了几天这个问题,又很快看开了,她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总觉得她还没戳几下宁瞻,时间就全部消失了。
经过这一年的训练,盛明喃偶尔还能摸到一班中游的水平,虽说比起宁瞻还差很大一截,但是跟宁瞻上同一所大学已经是足够用的了。
明德一中德惯例,高考前会有一个全校师生和家长们参与的毕业典礼,有了宁眠的带头作用,毫无疑问,这届的优秀毕业生宁瞻是怎么也要争过来的。
到场的人很多,每个班级按照相应的位置坐好。
因为一班的位置特别,每年都在主席台的最下方,李一他们还在准备外边儿的活动,盛明喃先一步陪宁瞻到小礼堂对词。
宁瞻坐在她旁边翻看最后一遍稿件。
“戳戳,你紧张吗?”盛明喃从来没上过台。
宁瞻抬了下眼,没说话。
虽说在高中,大大小小的比赛,宁瞻都上场了不知道多少次,这种场面也未必比之前大,但宁瞻确实是紧张了。毕竟一会儿宁眠他们也会来,他要好好准备,不能丢脸。
“你现在紧张到连话都不会说了吗?”盛明喃见宁瞻没回答自己,自说自话,“没事,其实就是上个台而已。虽然我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但我看了不少网上的教学的方法呢,要不要我教你一个?”
宁瞻终于有了点儿反应:“嗯?”
盛明喃就知道他对这个感兴趣,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网友们说,只要在演讲前谈一段恋爱,演讲的紧张感就会瞬间减弱。”
宁瞻怀疑盛明喃是在无中生友。
“你看,你找到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情,好比恋爱这件事,你现在答应我了,跟我恋爱了,你的焦虑点是不是就被转移了?既然转移了,也就没那么紧张。”盛明喃分析的有理有据,“你说是不是?”
这一年,盛明喃无数次跟他表白。
其实宁瞻都是知道的,也知道该拒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就说不出口。
尤其是这次,他居然还觉得盛明喃的话有点儿对。
“戳戳!”盛明喃又叫了她的专属称呼,“你就不想试一试?”
宁瞻:“........”
宁瞻脸又红了。
好在小礼堂陆陆续续地进了人,不用宁瞻纠结,老师主动给宁瞻了个理由,喊了下宁瞻,让他到后台作准备,盛明喃也不好再继续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优秀毕业生上台讲话这件事,宁眠就做的很好,宁瞻也想做的跟宁眠一样好。
舞台的灯光照亮,老师提醒宁瞻可以上场了,他本来就准备了稿子,反复练习过多次,就算是倒着背也不在话下,现在只需要发挥再自然一些。
高中三年好像很快就过去了,宁瞻站在台上,一边儿演讲,脑袋里一边儿回忆起了过去的种种。
忽然发现他所有能回忆起来的事情好像都是在高三,过去,他的生活太过平淡,无非是追逐了宁眠的步伐。前边有了榜样,他走起来的路都要轻松些。从小到大,他头一次丢脸,头一次耐着脾气跟人说话,头一次被人逼着做事,都是在这一年。
他以为他的高三一直在经历磨难。
可好像并没有。
他好像......还挺乐在其中。
舞台上的灯太亮,台下反而暗淡许多,宁瞻忽然顿了下,视线不再任何一位老师身上,而是看到了坐在台下的盛明喃。
她的肤色很白,大概是靠近舞台也被反射了光,总是要比其他人多亮一点儿。
盛明喃的视线至始至终也没有离开过他。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宁瞻低下头,在台上忽然笑了笑。
他都忘了,既然是高中的毕业典礼,那他现在.......怎么还能算是早恋?
他现在就不算是早恋。
盛明喃略微疑惑,还以为宁瞻真的紧张到了忘词。
明德一中的小礼堂,光线明亮,宁眠与谢应肩并肩坐在一起,每个人都严肃而认真,没有人知道站在台上沉稳如宁瞻偷偷篡改了演讲稿的最后一句。
“有人说,上帝从未要求我们成功。”
宁瞻说:“上帝只是要求......我们去尝试。”
曾经一项以严谨著称的早恋大使终究抗不过美人关。
杜绝早恋大使也亲自推翻了早恋的招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