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哥,还要等多久啊?”
车外闹哄哄的,谢澜音在马车里坐不住,哄了母亲答应,她稍微挑开一条窗帘缝隙,小声问守在车前的表哥,眼睛开始观察城门前的情形。官路两侧站着身穿铠甲的士兵,长长的队伍不知排了多远,官兵身后是摩肩接踵翘首期盼的百姓,都是来看秦王进城的。
蒋济舟往这边走了两步,低声估摸道:“大概还得等两刻钟。”
谢澜音有些失望,刚要放下帘子,旁边马车里忽的传来几声悦耳的鸟叫。谢澜音好奇地看过去,只见窗帘紧闭,什么都看不见,视线旁移,意外认出了那个侧脸冷峻的车夫,正是在玉井楼里有过一面之缘的游客。
又碰上了,还挺巧的。
谢澜音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卢俊一动不动站在主子车前,若无所觉。
真正想看的王爷还没来,谢澜音嫌日光晒,不用母亲吩咐就放下窗帘,坐正了。
小架子上摆了一盘桂圆干,谢澜音一个一个剥着吃,太甜了,自己倒茶喝。
“娘要不要?”临喝之前,她笑着问母亲。
蒋氏摇摇头,朝外面扬了扬下巴。
谢澜音就探出脑袋,问姐姐与表哥们喝不喝,娇柔的声音,不但让旁边马车里的男人从书上移开了视线,更引得附近的百姓好奇地望了过来。
谢澜桥见了,立即让妹妹坐好。
在外面就是不方便,谢澜音朝姐姐指了指茶碗,得到否定后,自己喝了。
枯燥地等了很久,外面突然静了下来,蒋济舟提醒小表妹人要到了,谢澜音登时来了精神,迅速戴上帷帽,在母亲再三叮嘱里下了马车。还没站稳,对面也有人下来了,谢澜音情不自禁地抬头,这一看就失了神。
那是个身穿墨色长袍腰系锦带的男子,二十左右的年纪,旁人下车时都会低头注意脚下,他却气定神闲如履平地,凤眼清冷地看向前方,俊美脸庞上不见一丝蔑视,但他举手投足里确确实实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仿佛他不是来看热闹的,而是来审视自家的下人。
男人容貌上乘常见,气度出尘不易得,这人不但外表超凡脱俗,气度亦清冷高华,真正是鹤立鸡群,一露面不仅谢澜音看愣了,连见多识广的蒋济舟蒋行舟也都诧异非常。
察觉几人的注视,萧元侧目看来。
蒋济舟抱拳赞道:“公子好风采!”
萧元不谦虚也不自得,颔首致意,客气疏离,然后就朝前面去了,一个字都没留。
蒋济舟看着他的背影,同二弟交流了个眼色,此人绝非凡人。
蒋行舟颔首,见表妹还傻站着,应是被那位公子惊艳了,轻声道:“走吧,咱们去前面看。”
谢澜音终于回神,幸好有帷帽遮掩,不必担心表哥们看见她的失态。
“这人真不知礼,大表哥夸他他竟然都不知道谦逊一下。”
长得再好,品行不端也不行,想到对方冷脸回敬自己的大表哥,谢澜音本能地不喜欢。
奇人脾气多怪,蒋济舟倒没放在心上,护着两个表妹走在中间,他与弟弟们分站两侧。
秦王还没到,官路中央城门前,陕西总兵平西侯沈捷已经领着大小官员出城相迎了。
谢澜音盯着这些大官小官瞧了会儿,悄悄往蒋济舟那边靠了靠,“大表哥,那个人是谁?”
她上次来陕西才九岁,四年下来,便是曾经见过的人也早忘了。
蒋济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马上就道:“那是平西侯府世子沈应时。”
蒋家乃陕西首富,平时与官员们来往也算频繁,譬如他这次娶妻,就给沈家等官员下了帖子,帖子送过去是礼数,人家来不来他们就不强求了。
谢澜音了然,又打量了沈应时一眼。怪不得那么年轻就能站在第二排了,原来是世子爷,生的倒是挺好的,一身锦袍英姿勃勃,只不过……
谢澜音忍不住朝旁边看了看,不敢露出大动作,只瞥到了那人墨色的衣摆。
天外有天,她今日才明白这话的道理。以前觉得长辈中父亲谢徽最好看,平辈里三表哥蒋怀舟最俊朗,然刚刚只是匆匆一个照面,见识过那人的龙章凤姿,谢澜音心里最超凡脱俗的美男子就迅速换了人。
可惜脾气太臭了……
“秦王殿下到,官民跪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