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谢澜音趴在床上,拨弄床头的六个干枣玩。
她知道,红枣养气补血,可是对落水受寒有用吗?
他又为何偏偏送了七颗?
是随便抓了一把,还是仔细数过的?
想象男人坐在桌子前数枣的样子,谢澜音轻轻咬了咬嘴唇。
或许他真的有点喜欢她?
毕竟如果只是为了哄她好好帮他做事,他应该会选贵重的礼物拉拢她,而不是这种几文钱的东西。
趁鹦哥桑枝进来服侍前,谢澜音用帕子将几颗枣包了起来,藏好了,让鹦哥去端些干枣来。
干枣厨房就有,鹦哥很快去而复返,还体贴地劝谢澜音:“一大早吃太甜的容易腻,姑娘少吃几颗吧。”
谢澜音点点头,让她们都下去,她关好屋门,再翻出帕子,将六颗枣往盘子里放,放好了,却发现萧元送他的那几颗个头特别大,而且更加圆润,一看就不是同一个筐里抓出来的。
谢澜音不知为何想笑。
然后一口气将六个大枣都吃了,免得让丫鬟们瞧出不对。
甜的吃多了,早饭时谢澜音只喝了一碗香菇粥,没有动碟子里的豆沙包。
饭后她照旧去大表嫂那边逗表侄女,待到绒绒困了要睡觉,谢澜音告辞往回走,才到邀月阁院门前,蒋氏派小丫鬟来请她,说是孟氏母女来探望她了。
谢澜音只好朝母亲那边拐去,路上暗暗思量。
昨日她只想着去梅阁探情况,其他的没上心,听姐姐提醒后,也觉得沈妙有点不对劲儿。换成自己父亲有妾室,她巴不得永远看不到那个姨娘,怎么会主动把客人往那边请?除非是特别严重的伤,需要及时清理。
沈妙到底要做什么,她们娘仨不清楚,但这个侯府贵女,是不必真心相交了。
香园上房,沈妙站在孟氏身边,瞥见谢澜音转了进来,她快步迎了上去,拉着谢澜音手仔细打量一番,高兴地道:“太好了,澜音没事,我总算松了口气,你不知道昨晚我担心了多久,就怕连累你病了。”
“哪有那么金贵啊,妙妙太小瞧我了。”谢澜音虚以委蛇的本领也不错,笑着陪她客套。
两个小姑娘分别回了母亲身旁坐下。
孟氏看看门口,好奇问蒋氏:“澜桥怎么不在?”
蒋氏笑了笑,“去铺子里了,今日行舟的铺子新来了一批古玩,她非要跟着过去见见世面。”
孟氏心中不屑,嘴上却夸谢澜桥有本事,连古玩都懂。
母亲话音落了,沈妙热络地邀请谢澜音,“澜音,后天我想去郊外跑马,上次说好了一起的,那我到时候来你家找你?”
谢澜音不想陪她了,装作刚要答应又忽的想起什么般,遗憾地道:“昨晚三表哥说初十陪我去大慈恩寺上香的……”
“没事儿,那十一如何?”沈妙期待地望着她,仿佛真的特别想与谢澜音一起跑马,愿意等到谢澜音有空。
沈家是陕西的地头蛇,谢澜音又要做一件露馅儿后会略微得罪沈捷的事,此时沈妙再三想请,谢澜音不好表现出太明显的疏离,就露出个庆幸的笑,“好啊,你都带谁去?我想叫上我三表哥一起,我骑马是他教的,有他在旁边我才敢骑。”
蒋氏点点头,看着两个小姑娘道:“就你们俩去,我们也不放心。”
沈妙看了母亲一眼,笑着道:“嗯,我也叫大哥陪我。”
叫上又如何,男女有别,兄长们总不会一直跟着她,她自有办法让谢澜音出丑。
女儿答应的痛快,孟氏想了想,转瞬便计上心头。
届时她让长子把幺子也带上,那么长子得照顾弟弟,就没心思招惹谢澜桥了。
商量好了,转眼就到了初十。
妹妹出门,谢澜桥当然得跟着,因为是骑马,姐妹俩都穿了男装。
“澜音跟着你姐姐,别与她比着跑。”蒋氏扶着快七个月的肚子,不放心地嘱咐道。
谢澜音乖乖点头。
蒋怀舟在一旁保证道:“姑母放心,我会看着澜音的。”
刚说完,外面小丫鬟赶了过来,说沈家兄妹到了。
蒋怀舟便朝姑母告辞,领着两个表妹走了出去。
蒋家门前,沈应时一身灰袍,与三弟沈应明站在一块儿,沈妙穿了身大红色的马装,明艳张扬,见谢家姐妹都打扮成了少年模样,她心中一喜,这样的妆容,她肯定比谢澜音更出挑了。
沈应明却看谢澜音看直了眼睛,悄悄同兄长道:“大哥,这个姐姐也好看!”
沈应时知道三弟说的是谁,他目光却更多的落在了谢澜桥身上,看着她男儿般带着大方的笑走过来,他脑海里不禁浮现那日在自家湖边,她一身绿裙,头上简单地插根碧玉簪子,如杨柳婷婷。
都说江南女子柔美,西北的姑娘爽朗,她却娇俏率真兼备。
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趁谢澜桥看过来之前才移开了视线。
谢澜桥没察觉,谢澜音却瞧见了,因为当日沈应时出手帮忙,她心里感激她才多留意了会儿,没想到正好撞见这位沈世子偷窥她的二姐,虽然他的目光比薛九盯着长姐时含蓄内敛多了。